作者张敬伟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本文刊于11月11日《联合早报》。

伊斯兰国（ISIS）头目巴格达迪真的死了。

10月27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美军打死了ISIS头目巴格达迪。五角大楼还有更形象的描述——美军出动了若干战斗机、无人机和八架直升机，配合大约100名特种部队，在叙土边境堵住了巴格达迪一行人，最终出动军犬将他包围在一条地下隧道中，在走投无路之后，巴格达迪在“恐惧中呜咽尖叫”，最终拉响了自爆背心，“死得像一条狗”。据悉此外还有多名巴格达迪的保镖和子女在行动中被打死；值得注意的是，美军还在现场搜集了大量的机密文件，包括极端组织未来的行动计划等等。

俄罗斯军方对此依然存疑。一方面，俄方否认为美军打击巴格达迪开放空中区域。另一方面，巴格达迪被击毙的区域属于卡伊达组织分支的势力范围，该组织和ISIS势同水火，巴格达迪出现在此区域也很不寻常。尽管如此，伊拉克、土耳其和库尔德方面，认可美方说法。因此，巴格达迪应该真的死了。

从ISIS在中东地区肆虐，巴格达迪被传死讯已经多达十余次，国际社会对美方战果产生怀疑也属正常。当然，随着ISIS走向穷途末路，美军击毙巴格达迪也符合逻辑。就像当年美军最终击毙卡伊达组织头目奥萨马·本·拉登一样。

死了奥萨马，来了巴格达迪，中东地区恐怖组织依然接力前行，这意味着巴格达迪之死难破中东恐怖主义死局。对此，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说得好，反恐应该标本兼治，努力消除恐怖主义滋生的土壤。这是中国的立场，也是全球都明白的道理。

美国曾经认为，通过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反恐战争，再加上击毙奥萨马，恐怖主义从此可以灰飞烟灭。事实证明，塔利班依然游走于恐怖主义的边缘，阿富汗战争除了给阿富汗带来内战，却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反恐成果。伊拉克战争则直接导致ISIS的恐袭肆虐，并引发叙利亚内战和导致难民潮裹挟着恐怖主义蔓延至欧洲地区，彻底改变了欧盟的政治生态，甚至引发英国脱欧。

由于土耳其在难民潮方面发挥的调节作用，欧盟和美国甚至被这个野心勃勃的国家绑架，使其成为叙利亚内战的主角之一。近期，土耳其更通过对叙利亚库尔德人的越境打击，在叙利亚境内建立了宽度30公里的安全区。而这，全拜美国撤军叙利亚所赐——简言之，特朗普从叙利亚撤军，使得叙利亚和中东军事关系变得更复杂了。随着美国撤军，被反恐联盟剿灭得奄奄一息的ISIS也有了喘息之机。因此，不排除中东地区再次喧嚣起更大规模的恐怖主义蔓延。

在此危情时刻，美国宣布击毙巴格达迪，很难称为美国反恐成果，相反会带来恐怖组织的连横合纵和势力整合，给中东地区带来更多更大麻烦。可以说，中东地区也许会陷入恐怖主义循环。奥巴马时代，美国要撤军伊拉克，实现中东战略回撤。为了平抑美国鹰派的批评和中东地区对美国撤军的反弹，美国用消灭奥萨马的胜果来安慰美国鹰派和中东国家。

糟糕的是，ISIS带来的恐怖主义之害远超卡伊达组织，巴格达迪叫嚣和全球为敌，要在全球成立伊斯兰国。巴格达迪的号召力远达全球，甚至吸引了美欧国家的自愿人士加入ISIS的圣战。

巴格达迪死了，ISIS残余势力还在。美国撤军，中东反恐联盟作鸟兽散，叙利亚内战和沙特对也门胡塞武装的围剿，让中东地区陷入更大规模的战乱。中东局势，远比当年奥巴马撤军伊拉克时更糟糕更混乱。乱世出枭雄，巴格达迪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接班人。经历恐怖战争考验的恐怖组织，也将更难对付。因此，特朗普撤军并非好主意，也许给中东地区的恐怖分子提供了做大最强的机会。

由于美国在中东几十年的战略布局，美国不可能完全和中东脱钩。奥巴马也好，特朗普也罢，只要从中东撤军，就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恐怖主义。在中东和美国国内压力之下，美国还会继续参与中东反恐。这就是美国难以摆脱的中东宿命——越反越恐，越恐越反，难以抽身。

巴格达迪死了，只是死了一个恐怖组织头目。中东地区恐怖主义的根源还在，而美国又很难和中东地区撇清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美国从中东是很难一走了之的。（欢迎关注人大重阳新浪微博：@人大重阳，微信公众号：rdcy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