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衍行系中国银行业协会原副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本文刊于2016年第4期《当代金融家》。

汇丰银行的发展历程，伴随和见证了世界经济的崛起，孕育了具有鲜明特色的银行文化。“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实现“中国梦”需要一批世界级既大且强的中资商业银行成长起来；中国的全球金融资产配置及一带一路的实施，均需要持续且管用的文化作为支撑。铸就深根宁极的银行业，企业文化是基础。“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省也”，汇丰银行企业文化值得我国银行业借鉴。

作为国际著名大型银行，汇丰银行的企业文化卓尔不群，主要表现在以客为尊、以人为本、合规守法、风险管理、绩效文化、社会责任、品牌文化、创新文化等，尤其以风险管理为典范。中国银行业可以借鉴其精华，达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

汇丰银行企业文化的发展汇丰银行于1865年成立，饱经150年的风风雨雨，成就了庞大的金融帝国。多年来，汇丰一直居于世界优秀银行第一方队，可谓基业常青，其企业文化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美国通用电气公司（GE）原CEO杰克？韦尔奇说：“企业根本是战略，战略本质是文化。健康向上的企业文化是一个企业战无不胜的动力之源。”汇丰银行屡次历经经济危机、金融危机而无灭顶之灾，肯定与其各个时期优秀的领导者有关系，但对比同期遭到危机重创的同类银行，植根于银行内部的企业文化肯定有卓尔不群之处。汇丰银行以“成为公认的领先国际银行”为目标，以“环球金融，地方智慧”为品牌承诺，“着眼于全球，立足于客户，量力而行，科学发展”是汇丰银行企业文化的浓缩。汇丰银行的企业文化通过极具操作性的5项基本经营原则、12项价值观实现特色发展。

八大主要内涵——虚实相济、与时共进

概括起来，汇丰银行企业文化的主要内涵有以下八点：

服务文化是核心。客户至上、以客为尊是商业银行服务的核心理念，努力为客户提供高效、快捷、优质的金融服务，创造银企和谐共赢。汇丰银行提倡和标榜“卓越和完整的客户服务”价值观。

以人为本是起点及归宿。汇丰银行倡导“以人为本”的企业文化，将员工视为重要的人力资本，尊重员工，关爱员工，关注员工职业成长，为员工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公平对待每个员工，无论是董事长，还是普通员工，在考核其贡献度上一视同仁。制定奖罚分明的员工激励约束机制，使员工薪酬与其贡献相匹配。关心员工福利，鼓励员工实现个人潜能、主动创新，认可员工业绩并给予奖励。汇丰银行鼓励员工进行跨部门交流、轮岗，创造条件为本地员工提供跨国的职业发展机会。由于坚持“内部培养为主、外部招聘为辅”的人才竞争战略，汇丰银行在确定岗位人选时会优先考虑内部申请的员工。通过一系列行之有效的人力资源管理措施，汇丰银行保持了员工队伍的稳定，同时，通过以内部培养为主的人力资源策略和多元化、人性化的管理理念，确保了企业文化的独立性，也较好地适应了本土化发展需要。“把握市场增长机遇，为客户拓展商机，助推企业和经济蓬勃发展，帮助个人实现梦想”是汇丰银行的发展目标。

合规文化是底线。汇丰银行将合规管理作为风险的重要防线，此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强调诚信和正直；二是董事会和高级管理层必须率先垂范、以身作则。风险文化是永恒主题。汇丰银行长期以审慎保守文化为其经营原则。在这种理念的指引下，汇丰银行十分注重资本和流动性管理，而不单纯是业务规模的扩张和效益的增长，凸显其经营与风险管理的稳健性；在健全的资本管理机制和多元化资本补充渠道的共同作用下，始终保持资本充足率在12%以上、流动性在45%左右、杠杆比率在10倍以下；强调长期、稳定的负债业务，始终重视传统银行业务，把其作为抵御风险的“定海神针”。在业务经营中，处处凸现“审慎再审慎”的理念。以信贷原则为例，汇丰银行的贷款原则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不了解的不做”。正是长期培养和形成这种理念和文化的过程，在银行内部造就了共同的价值标准，形成了一致的经营行为规范，进而塑造出为业界及社会所广泛认可的发展模式和运营准则，确保银行的永续发展。汇丰银行始终坚持：绝不涉猎连“聪明人”都看不准的领域。

绩效文化是银行竞争力的体现。汇丰银行重视绩效管理，形成了富有特色的绩效文化。譬如，汇丰银行推出股票期权激励机制，使员工未来收益与汇丰长期业绩直接挂钩，增强薪酬的远期激励约束效用，实现对员工的个人激励与银行长期价值的统一，能够有效激发员工积极性，保持队伍稳定。汇丰银行科学合理下达业绩指标，使银行上下没有了盲目快速发展的内生动力，促进了分支机构的稳健发展，而不是相互攀比业绩、盲目最求规模及利益最大化。

以责任文化实现银行与社会和谐共处。汇丰银行认真履行社会责任：一是自觉履行社会责任；二是推动与客户、民众、银行所在社区、监管方等各利益相关者的互动，达到共赢；三是将经济、社会和环境等纳入考核。汇丰银行倡导重视环境保护理念，坚信政府、企业和个人对保持社会持续发展有重大影响，追求经济发展和健康环境统一，重大业务要确保对环境的有害影响降到最小，不越雷池一步。汇丰银行还是全球首家实现碳中和的大型国际银行。责任文化与数据共享也为汇丰银行贷款投放提供了前瞻性视角，从源头入手，大大降低了不良贷款发生概率。

品牌文化是银行形象的支撑。优秀的品牌和品牌文化是时尚的凝聚，也是企业财富的源泉。汇丰银行既是全球化的跨国银行，又是融合所在地特色的地方银行，可以概括为顶天立地：既拥有“一览众山小”的国际视野及广阔胸怀，又能“海不辞水成其大”与地方打成一片，实现本土化。

创新文化是银行发展的动力。汇丰银行重视产品和服务的创新，赚取高额收益，推动企业发展，引领行业进步。汇丰银行在世界各地一直以技术创新闻名，其科技平台也遥遥领先于银行同业，这是其创造金融核心竞争力的引擎。

八点借鉴——唯改革创新者胜

汇丰银行的发展历程，伴随和见证了世界经济的崛起，孕育了具有鲜明特色的银行文化。“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习近平指出：“对人类社会创造的各种文明，我们都应该采取学习借鉴的态度，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优秀文化精神弘扬起来。”“中国梦”同样需要一批世界级既大且强的中资商业银行成长起来，中国的全球金融资产配置及实施“一带一路”战略，均需要持续且管用的企业文化作为支撑。对于深根宁极的银行业而言，企业文化是基础。“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省也”，汇丰银行企业文化值得我国银行业借鉴：

发挥企业文化对战略的引擎作用。银行文化与银行发展战略的关系类似人的观念与行为的关系。银行要实现发展战略目标，必须有相匹配的银行文化来导航和支撑，用文化增强凝聚力，用文化铸就品牌，用文化树立声誉，使银行文化全方位服务于发展战略。企业文化应该与企业战略协调一致，只有当员工激情四射地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才能帮助银行提升业绩，并积极推动战略目标的落地。银行企业文化建设不可以一蹴而就，要日积月累、久久为功。银行凭借企业文化积累正能量，必作于易：凿井者，起于三寸之坎，以就万仞之深。消除负能量，必作于细：积羽沉舟，群轻折轴。

全员参与文化建设。汇丰银行具有良好的文化管理实践经验，董事会作出决策后，高管层坚决执行。首先是各种形式的全员培训，其次是配套制定管理制度，将文化管理核心价值理念结合经营管理实际分解成各种指标体系，最后是运用各种先进计算机管理系统、计量模型、评价方法和考核工具，实现全员、全业务、全流程文化管理全覆盖。我国银行全员参与文化建设上尚有巨大潜力可挖，在提倡全员参与上，大多逗留在空洞的口号阶段，执行中口是心非的现象普遍存在，解决全员参与的关键在于落实，要扎扎实实干，哗众取宠不行，蜻蜓点水也不行，要在“实”和“严”下足功夫。

实施“以人为本”的文化管理。“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汇丰银行一直把员工作为银行发展的第一要素，看作银行第一位的客户，视为企业最具发展潜力的人力资本和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无形资产，尊重员工自身的价值观念，为员工职业成长创造广阔的发展空间，让员工感受到与同事、上级、下属之间无障碍沟通合作，为员工家庭和工作之间搭建平衡的桥梁，充分调动员工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鼓励和引导员工发挥巨大潜能，在实现银行战略目标过程中实现人生价值，树立银行良好的品牌形象。员工距离客户最近，员工有了积极性，当然知道如何与客户打交道。知识就是力量，人才就是未来，我国银行业要走在世界前列，必须发现人才、培育人、凝聚人才，必须大力培养造就规模宏大、结构合理、素质优良的金融人才，人才越多越好，本事越大越好，正如中国古语所说：“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培育以客户为尊的服务文化。汇丰银行文化的精髓是以客户为尊，其最可贵之处就是把提高服务质量和以客户为尊作为银行的长期策略，而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汇丰把这种客户至尊作为超越制度的文化嵌入全球机构和员工的意识和行为之中，使客户真正感受得到。以客户为尊，其实已经成为我国银行的理念，但在知行合一上尚有很大潜力可挖。

弘扬稳健审慎的风险管理文化。健全的制度仅仅是银行稳健发展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随着金融市场的迅速发展、金融参数的瞬息万变，金融业务的复杂性及多变性的叠加对银行风险管理提出了空前的要求。汇丰银行具有良好的风险管理意识和先进的管理工具。“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管用的风险管理文化的关键在于防微杜渐，使风险可度量、可控制、可承受。我国银行风险管理文化需要改进的方面是：引导员工树立业务增长与风险控制相适应及风险成本与风险收入相匹配的风险管理原则，建立健全规范高效的风险管理体系和运行机制。

现在看，我国一些银行的风险总经理的水平，不比汇丰银行差很多，同时科技系统也已更加健全，而问题可能出在风险管理文化上。银行的风险管理文化关系到银行的盛衰、成败、治乱、去就，需要引起重视，正如中国古语所说：“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目前，中国银行业对中国经济真正的风险所在，或熟视无睹、或莫衷一是，譬如，高杠杆的环节，像房地产、地方债、影子银行等，这些在金融创新的名义之下，一大堆的结构性产品把风险全绑在一起了，谁也说不清哪儿是风险，谁也说不清一旦风险暴露以后，如何传递，谁是风险的终结者。毋庸讳言，对这些不负责任的做法，银行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近些年，我国银行业在风险管理上有过切肤之痛，但汲取教训者不多，正如黑格尔所言：“历史给我们的教训是，人们从来都不知道汲取历史的教训。”

建设务实高效的绩效文化。汇丰银行建立健全具有外部竞争力与内部公平性的人力资本管理体系和薪酬激励约束机制，积极营造理念留人、事业留人、待遇留人、感情留人的发展环境。引进先进银行的绩效管理理念，使用员工个人绩效管理工具，实现个人绩效考核科技系统支持，进行本量利分析，实现绩效管理透明化、点对点可度量化。包括每一家分行、支行和网点的建立、员工的岗位设置和人员成本支出都需要非常精确的数学模型，并根据需要调整系统参数设置，得出不同市场环境和区域人员成本和绩效指标，实行科学的后评估制度、退出制度。汇丰银行合理下达业绩指标，银行上没有盲目快速发展的内生动力，促进了分支机构的稳健发展，而不是相互攀比业绩盲目最求规模及利益最大化。我国银行大多采用以利润为中心、业绩论英雄的考核机制，容易使一级分行的管理者产生贪大求快心理，做出超越风险管理能力发展业务的非理性决策，现在看，这种模式鲜有成功案例，往往得不偿失。

塑造卓越的品牌形象。银行最主要的特征就是信用，品牌是银行生存发展价值所在，是银行的无形资产。“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打造银行品牌，一定程度上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不能幻想一蹴而就。汇丰银行对银行品牌的管理由专业团队组织实施，专业化设计、市场化运作、系统化管理，以全方位产品和服务的营销引领品牌，以特色业务和创新产品树立品牌，以优质服务和良好形象赢得口碑，以先进科技支撑品牌。我国银行在品牌文化管理上需要伴随着转型重新设计和思考，在竞争中持续促进银行无形资产增值，以无形胜有形，提升银行市场竞争能力和永续发展能力。

以创新驱动银行战略转型。历史上，汇丰银行经历了无数次的创新变革和战略转型。“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汇丰银行等国内外银行发展的成功实践雄辩证明：唯改革者进，唯创新者强，唯改革创新者胜。当前，我国银行业面临着经济“三期叠加”、潜在矛盾集中暴露、金融改革深化、金融脱媒加剧、监管要求升级、市场竞争加剧等空前挑战，一些严峻的、可以预见和难以预见的各种挑战可能不期而至，银行必然以创新迎接新挑战，同时，我国银行业进入了极为关键的战略转型期，也面临难逢的历史机遇，银行的未来赢家将在抢抓机遇与应对挑战俱佳的银行中产生，个别安常习故的银行将没有存在的可能。面对内外部经营环境的深刻变化，我国银行业创新必须奋起直追，以创新驱动新发展，在发展中实现转型。（欢迎关注人大重阳新浪微博：@人大重阳，微信公众号：rdcy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