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4年2月21日，由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人大重阳）主办，中国人民大学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中国人民大学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承办，中国人民大学区域国别研究院合办的第十届（2024年春季）全球治理论坛“俄乌冲突两周年：影响与启示”在北京成功召开。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亚所所长李自国受邀出席本次会议在主题研讨环节发表演讲，以下为其发言实录：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亚所所长李自国

俄乌冲突还在继续，因此其影响是动态的。

一些影响是已经显现，还有一些影响取决于危机走向和结果。危机两周年之际，可以看到，双方互有攻防，但长期的消耗战对双方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但又不得不打下去。

军事上，俄罗斯在逐渐占据战场上的优势，但战事将拉得更长，理由有三：

▲一是俄罗斯在速战速决未果后，战略调整为“以守待变”，通过苏罗维金防线消耗乌克兰的有生力量。

▲二是乌克兰在两次反攻收效不大后，转向守势，需要等待美国大选。新任总司令瑟尔斯基宣布撤出阿夫杰耶夫卡。

▲三是从美国的角度，美国已经做出战略性调整，从过去支持乌克兰战胜俄罗斯，变成只要保证乌克兰不失败就可以了。战争将拉得更久，2024年是关键之年，但不是决胜之年。

我有几个判断：一是乌克兰赢不了，因为美国人压根就没有准备下场与俄罗斯人死拼，乌克兰的上限是失地入约。俄罗斯输不了，因为俄罗斯输不起，俄罗斯敢于拼命。去年我说过，美国人向乌克兰画了两张饼，今年增加一张饼。一是如果乌克兰加入北约，乌克兰就安全了。2021年10月的时候，奥斯汀承诺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但是真正俄罗斯人打过来的时候，美国人并没有这么做。二是乌克兰加入欧盟，乌克兰人民的生活就好过了。能不能加入欧盟，什么时候加入欧盟还是未知数。今年又增加了一张新的大饼，就是美国西方会建设一个全新的乌克兰。乌克兰人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这种大饼。

危机对两个国家的内政都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是从内政上看，形势更加有利于俄罗斯。

我相信在下月的俄罗斯总统大选中，普京可能会轻松地高票获胜。而乌克兰应该说进入国内政治的微妙时期，如果说乌克兰在战争之初表现出全民的保家卫国热情和团结，那么现在的团结，特别是精英内部的团结已经不在了。普京在国家的控制和管理上要明显高于泽连斯基。筋疲力尽时会谈判，下一步的谈判会在什么时候启动，通常认为会在秋收或者是冬天。我个人对谈判有期待，但是并不乐观。

俄乌冲突对国际关系的影响：

▶一是我觉得最大的影响是对国际金融体系的冲击，特别是美元和国际金融基础设施的信用度下降。

西方一直所推崇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和市场经济原则，被西方自己践踏，从而也引发了一轮又一轮的去美元化。在中俄贸易中、在欧亚经济联盟中的结算中已经很明显了，俄罗斯还在推动金砖国家和上合组织中去美元化。现在美欧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把俄罗斯在美西方的资产没收，并进行法律上的准备，这将会对整个国际金融体系造成巨大冲击。中国作为现有国际金融秩序的受益者如何自处，这一问题也会摆在我们面前。

▶二是安全超越发展成为国际关系的重要考量。

有两个后果：一是现在全球化已经很少人谈了，而短链化的结果和安全考量的结果，就是地区合作加速发展，经济区域化；二是西方以所谓的集体西方和推动“小全球化”，导致国际社会出现分裂。

▶三是全球南方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上升。

我们可以看到，非洲国家去调解俄乌冲突，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中东地区的和解，特别是在中国搭建的舞台下，沙特和伊朗实现了和解，表明在国际秩序转变的情况下各方对国际秩序不确定性的担忧。更多的国家希望进入金砖机制，同样是希望金砖机制能够对西方霸权形成制约。

▶四是能源格局的重置。

西方能源需求加速“去俄罗斯化”，液化天然气（LNG）的快速发展，使得整个世界能源的流动性大幅提高。

▶五是军控体系的崩溃。

首先是核不扩散体系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世界比过去更不安全了。其次是乌克兰战事以后，欧洲在加快推进本地区的国防能源建设，战后欧洲的防务能力会大幅提升，进而带来两个不确定性的后果：是否减少对美国的战略安全依赖；会否在美国的忽悠下，更加肆无忌惮地参与到亚太地区的冲突。最后，这场战争是人工智能武器+传统战争的结合，是传统战法向新战争形态的过渡。其风险在于，如果说我们过去对核武器有相当大的心理恐惧而走在一起加强控制，但在各方只考虑自己安全关切的情况下，很难达成对智能武器的军备控制协议，世界更不安全。

最后我想问两个问题：一是中国不希望出现集团对抗，也不希望是新两极的格局，一直和美国和欧洲都在进行沟通。但是中国的努力能不能避免出现新的两极格局？二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国家希望进入金砖机制？他们期待的是什么？我觉得他们期待的是和平与发展重回世界的主题，期待的是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国际秩序。

关于中俄关系，中俄不断走近有两个因素：内生性动力和外源性压力。外部压力是美国对中国和俄罗斯的双遏制。中俄关系持续发展的真正动力是内生性，政治上，经过历史沉淀找到大国相处之道；经济上，经济的互补性得到不断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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