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教授。本文刊于《中国发展观察》2017年第23期。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从十九大到二十大，是“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我们既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目标，又要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

　　在这一历史进程中，智库既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推进力量。

　　11月25日，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指导、中国发展出版社主办的“国研智库论坛·2017年会”上，专门安排了一场主题为“中国智库与`两个一百年’”的研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隆国强与五位来自国内领先智库的代表，围绕中国智库如何看待“两个一百年”目标、如何在实现“两个一百年”目标的奋进过程中更好地发挥作用等相关议题，从多个维度展开了精彩对话。

　　中国智库将进入“去粗取精、去伪存真”阶段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高度重视智库建设与发展，智库建设写进了党的最高文件。

　　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明确提出，要“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建立健全决策咨询制度”。今年5月于北京召开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专门设立了“智库交流”平行主题会议。中央领导提出，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要特别重视智库建设，尤其要重视国内智库与国外高端战略智库的有效对接，并将其作为“民心相通”的重要组成部分。十九大报告再次提出要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

　　为什么要把智库建设写进党的最高文件？中国社科院国家全球战略智库常务副理事长王灵桂在发言中说，一方面，如今中国的体量、影响力以及对世界秩序的塑造力都越来越大；另一方面，中国所面临的困难、挑战以及不可预知的危险也越来越多。中国的智库应当承担起为中国发展预警和前瞻的职责。

　　 在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王文看来，中央对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近五年来的进展并不十分满意，十九大报告中唯一一处提到智库工作，是放在第七部分“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的第一点“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的内容里，即“深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

　　对于近五年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整体评估，王文坦言，首先，国内新增了不少活跃的智库，但目前尚无超时代的建言；其次，各智库举办了不少活动，但仍缺少超高水平的智者；第三，中国智库品牌初起，但仍需进一步提升世界级影响力；第四，政府已开始高频率地启用智库，但政府与智库间的互动仍不充分，政府在善待、善用、善管智库方面做得还不够好。第五，智库已开始沟通社会，但思想美誉度还有待进一步提升。

　　为什么中国智库滞后于时代和国家的发展及需要呢？王文分析，第一，从事智库行业的人士有了不少补充，但并没有发生巨大变化。从美国智库的发展来看，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大量的咨询公司人士、政府退休官员、媒体人士等涌进智库。反观我国，智库行业虽然有不少新人出现，但整体上还是老班底，新鲜血液还不够多。第二，新增智库机构数量有增加，但出现了学术性、营利性、社会性、官办性等诸多模式的分化。第三，支撑智库运行的制度有所改善，但没有发生重大的根本性改变。

　　王文认为，未来，中国智库将进入“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阶段。一批“假”智库会现出原形或被淘汰，一批“弱”智库会退回学术与书斋，一批“真”智库会脱颖而出。

　　王灵桂也在发言中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以自己所在的机构为例，“中国社科院国家全球战略智库作为一家国际问题研究机构，在实践工作过程中，我们深刻意识到，要想真正发展成为一个优秀的国家智库，未来仍需经历一次`破茧成蝶’式的剧烈蜕变。”在王灵桂看来，智库工作的特点是要突出战略性和“短平快”。智库的任务与职责，是要紧紧贴合党和国家的重大战略部署，特别是外交领域的活动。“我认为，今后中国智库以及各个传统型学术研究机构，都将不可避免地面临一场`破茧成蝶’式的蜕变。”

　　中国智库要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贡献智慧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为未来三十多年的中国发展描绘了宏伟壮阔的蓝图。在实现“两个一百年”目标的奋进过程中，中国智库应发挥怎样的作用？

　　隆国强在主旨发言中指出，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中，智库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首先，要深入学习、全面准确地理解十九大精神，充分认识“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战略意义，特别是深刻认识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的战略意义。智库人要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特别是第二个百年目标，贡献出自己的智慧。

　　其次，要按照十九大的要求，围绕十九大所列出的重要题目开展政策研究。十九大的精神内涵十分丰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提出、对社会主要矛盾的新表述、对新的历史征程提出的新目标等，列出了很多重大题目。这些题目都是智库人需要深入研究的。深入研究好这些题目，中国智库才能起到为科学决策提供咨询的作用。

　　第三，要落实十九大的要求，全面推进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智库要出高水平的成果，关键是要有高水平的人才，能够汇聚有荣誉感、责任感、奉献精神的专家，为国家出谋划策。人才怎么来？怎么用？这就需要深化智库的体制机制改革，积极探索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组织形式和管理方式，真正形成一套有利于人才“引得进、用得好、出得去”的机制，时刻按照中央要求，围绕最前沿的政策课题开展研究。

　　王文对此表示赞同。他提出，未来中国智库将会经历三场“革命”。一是主体革命。今后应当选拔更多的学术外人才进入智库界。二是认识革命。智库不是“第五权”，而是决策链中的“内生”环节，我们不可能完全复制美国的智库模式。三是方法革命。应立足于中国实践的问题研究，讲述好、解释好、发展好中国实践中得来的中国经验，这是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的时代使命。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陈文玲表示，中国智库应该做中国理论的创建者、中国道路的诠释者、中国方案的提供者、中国问题的剖析者。

　　首先，中国智库应该做中国理论的创建者。十八大以来，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形成了很多重要判断、重要理论、重要观点，在此基础上，十九大报告提出了诸多新理论。这些中国理论需要进一步系统化、理论化。“作为中国智库，肩负着把中国创建的理论上升为理论体系，并形成能够照亮人类命运和前行灯塔的使命。”在陈文玲看来，中国智库现在缺少的是原创性研究成果和能够在世界上引起轰动的研究成果，同时也缺少具有深邃历史感和面向未来长周期的理论判断。因此，对于习总书记提出的诸如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商共建共享、结伴不结盟、对话不对抗等理论，都需要智库进行进一步的深化研究，以真正形成中国原创性的理论，为习总书记提出的重大理论判断提供更加深厚的理论基础。

　　其次，中国智库应该做中国道路的诠释者。新中国成立以来和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道路无疑是成功的，中国发展的最大意义就在于给世界树立了一个典范。全世界都认为，中国走出了不同寻常的道路，认为中国是世界的希望。通过中国的发展，使不同国家在保持自身独立性和道路选择的情况下看到发展的希望。那么，中国道路究竟应如何解释？我们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理论提炼出了中国道路，以使全世界能够从中国发展道路中获得精神财富、物质财富和发展机会的财富？这一点，智库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责任——智库要对我们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道路作出合理诠释，同时，将中国道路上升至为人类提供经验财富的层面。

　　第三，中国智库应该做中国方案的提供者，而不仅仅只是解读者。中国智库要有思想体系，要有智慧去解决问题，要给世界提供中国方案，也要给决策者们提供具体的实施方案，这种方案是中国智库的历史担当。

　　第四，中国智库应该做中国问题的剖析者，要直面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突出问题。尽管目标已经制定，未来仍需要我们一步一步地走，并通过艰苦努力来实现。直面问题、剖析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是智库的责任所在。

　　“如今中国的智库风起云涌，数量已不亚于美国。如何形成思维、思想品德的集中优势，形成舆论引导优势，形成原始理论创新的优势，形成政策设计和提供的优势，既是中国智库的责任，也是必须解决的体制机制问题。如此，才能为`两个一百年’的宏大目标提供智力支持。”陈文玲如是说。

　　加强各类智库交流合作，更好发挥地方智库与民间智库作用

　　地方智库、民间智库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重要组成部分，扮演着不可忽视的角色。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实现过程中，地方智库与民间智库又应发挥怎样的作用？

　　吉林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李寅权在发言中表示，首先，要学习和解读好“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十九大报告内容丰富、含义深刻。中国智库有责任更好地传播并加强国际交流，让世界听到中国的声音，同时在国内进行更广泛的宣传，对重大方针、重大政策予以解读，使广大人民群众深化对十九大精神的理解。

　　其次，应加强智库间的沟通交流和深度合作，形成信息共享、平台共建、成果互利的合作机制，共同开展一些重大课题研究。“在中央层面，中国智库的发展非常高大上，也代表着中国的形象；而在地方智库建设上却稍显逊色，至今尚未出台针对性的具体指导意见。今后，智库间必须进行深入合作，在合作中寻求发展。”李寅权表示，当前我国地方智库发展仍面临很多体制机制障碍，比如人才的招聘和引进，科研经费的使用和管理，课题的立项、评审和传播等，急需通过改革加以解决。

　　同时，地方智库也应加强针对性研究，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贡献智慧和力量。 “作为地方智库，我们对十九大报告提出的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非常关注。”李寅权说，“十九大报告提出了建立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内涵、实现途径、实现时间、主要任务、具体措施等，但仍需今后进一步落实，这些都需要智库进一步研究。”

　　“十九大到二十大，是`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也是智库的重大战略机遇期，中国智库也应该有自己的使命。”作为民间智库的代表，零点有数数据科技集团CEO张军在发言中表示，中国智库应结合自身特点，找准定位，形成差异化基础上的合力。特别是对于一直与基层有着密切实践合作的民间智库而言，应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将重点放在从中央到地方战略实施转化的各个环节上，用科学系统的方法论对重大决策进行解构，使其能够真正落地成为可解释、可定义、可度量、可重复工作的指向性工作框架。在此过程中，借助评估和数据的力量，体现出特色。同时，应超越原来仅仅停留在文本或者定性研究工具的层面，主动拥抱新的技术与工具，加强分析研究的科学性。此外，还应注重在专业化和市场化的交叉领域中寻找源源不断的发展动力。（欢迎关注人大重阳新浪微博：@人大重阳，微信公众号：rdcy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