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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亚非:执政一年,特朗普的贪婪让世界乱了节奏

发布时间:2018-01-22 作者: 何亚非 

特朗普在美国执政已近一年,美国国内“自由体系建制派”与反对“自由体系”力量的斗争日趋激烈,表现在支持全球化的“国际主义者”和反全球化的孤立主义、保护主义之间的争执,也表现在社会底层与统治精英的对立。这些社会矛盾的激化导致资本主义制度性危机,虽说危机是周期性的,但是这次危机酝酿已久,源自更加广泛尖锐的资本与劳动的矛盾、市场效率与社会公平的失衡,其解决难度更大,对社会结构和政治制度安排的冲击也更严重。

  作者何亚非系前外交部副部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本文刊于1月20日观察者网 。


  进入2018年以来,许多西方专家学者都在讨论“全球无序”问题,因目前西方社会的种种混乱而对西方作为“自由民主体系”领导者的未来忧心忡忡,提出需要进行全球的“新平衡”或者说“再平衡”。

  究竟是什么使得西方的精英们如此忐忑不安、如坐针毡?全球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再平衡应该如何推进?这确实需要我们从全球化新发展和世界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发生重大变化的新形势出发,做些深入思考。

  2017年世界目睹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竞争明显加剧,全球化与“逆全球化”博弈有增无减,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和不少欧洲国家的政治极端化倾向更加严重,不仅使美国和西方国家内部出现社会分裂和政治制度性危机,而且波及国际关系和全球治理体系,造成世界范围的不确定性增大、“全球无序”加重、地区热点问题升温、大国关系紧张、全球经济增长所需的宏观协调和合作受阻。西方精英们对西方未来的深深担忧就源于此。看来,2018年确实是需要反思和进行全球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再平衡”的一年。



  所谓再平衡,自然源于全球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失衡”。这种失衡在国家和地区、全球层面都存在,而且相互纠缠、相互影响。

  用马丁·沃尔夫的话讲,核心问题是“美国创立的二战后世界自由秩序正在瓦解,取代它的是去全球化和冲突”。值得注意的是,当前这种秩序的瓦解所带来的影响是多方面的,无论是地缘政治还是地缘经济,都出现多种力量的博弈和冲突,在历史阶段的转换期,国际关系和全球治理都会充满矛盾。

  特朗普在美国执政已近一年,美国国内“自由体系建制派”与反对“自由体系”力量的斗争日趋激烈,表现在支持全球化的“国际主义者”和反全球化的孤立主义、保护主义之间的争执,也表现在社会底层与统治精英的对立。这些社会矛盾的激化导致资本主义制度性危机,虽说危机是周期性的,但是这次危机酝酿已久,源自更加广泛尖锐的资本与劳动的矛盾、市场效率与社会公平的失衡,其解决难度更大,对社会结构和政治制度安排的冲击也更严重。

  国内政治的变化必然反映到对外政策和战略。特朗普政府坚持“美国第一”,开始修改自己制定的国际规则,从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气候变化《巴黎协定》、TPP自贸协定,到重新谈判美加墨自贸区协定、美韩、美欧、美中等双边贸易安排,再到出台最新版本《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把俄罗斯和中国明确列为“战略竞争对手”,并且加强政治、经济、军事上对两国的挤压和打压,导致大国关系的进一步复杂敏感、紧张对立。

  如果这就是美国的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再平衡”,那么再平衡的方向就出现了问题,不仅不会实现再平衡,还可能加剧地缘政治、经济的“失衡”和全球治理的“失序”。

  美国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巩固和确保美国在世界的霸权地位、在全球化中的主导地位,但这只能说明美国对世界力量格局变化和国际秩序转换的焦虑加深、反应激烈,忐忑不安,没有自信。中国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力量上升对世界和平与经济繁荣是福音,是推动世界格局重新恢复平衡的重要因素,因为自1648年以来形成的以西方为中心的世界格局并非历史的“终结”,而只是历史发展的一个阶段。全球治理从“西方治理”向“东西方共同治理”发展,国际秩序向更加公平、公正、合理方向发展,也是历史的必然。

  当然,这样的负面反应并非仅限于美国,在日本、欧洲一些发达国家都有表现,其政治极端化和对外进攻性都有加强趋势。从根本上看,当资本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时候,资本主义制度出现危机乃至革命都是难以避免的。冷战结束时断言过“历史终结”的美国学者福山,如今却深深叹息美国政治制度的腐朽(Decay),称如今美国发生的一切不是为什么会发生的问题,而是应该问,为什么现在才发生?

  就地缘经济而言,英国前首相布朗称,过去30年来市场原教旨主义的“华盛顿共识”几大支柱正在崩溃,尤其是不受管制的资本流动造成经济和金融的巨大不稳定,不断加剧的社会不平等阻碍了经济增长。而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尚未成形。反全球化和民粹主义的蔓延又为贸易和投资保护主义、排外的反移民思潮提供了土壤。

  美国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对世界经济的预测依然是“不确定”和“混乱”,说2018年经济会比2017年有所好转,但是风险增大,可能出现“危险的复苏”。事实上,在“美国第一”等短期思维和贪婪思想支配下,这种情况很可能成为现实。特朗普减税法案出台和美联储加息将加剧全球资本市场的波动,这对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依赖外国短期资金的国家来说,再次陷入债务和金融双重危机的风险极大。

  就欧洲而言,英国脱欧谈判刚刚启动,但英国与欧盟双方都缺乏明确想法,谈判前景黯淡。欧洲的风险还在于意大利、希腊、西班牙等高债务国家,由于美国利率上升推动世界利率逐步恢复正常,其债务负担将加重,金融危机阴影可能再次笼罩欧洲。匈牙利和波兰等国的极右政党执政对欧盟则是另一种考验,其中经济和政治因素相互纠缠,难解难分。

  要实现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再平衡”,需要我们对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失衡”有个正确的认知。现在看,美国的特朗普和法国的马克龙已经成为西方社会政治色谱两端以及“反全球化”与坚持全球化的代表人物,可见西方社会内部对“再平衡”的认识也是不一致的,走损人不利己的孤立主义道路未必能得到西方国家人民的广泛支持。一个明显的例子是,对习近平主席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建设全球伙伴关系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包括中国倡议成立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西方国家响应者不在少数。AIIB成员迄今已达84个,且继续呈增长势头。

  因此,在世界经济联系日益紧密、相互依存日增的命运共同体中,地缘政治和经济的“再平衡”是需要的,2018年可主要从以下方面着手:

  一是加强政策沟通和发展战略的对接,合作不对抗、结伴不结盟,建设“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扩大各领域合作的内涵和外延,反对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和孤立主义,实现共同发展、共同繁荣。“一带一路”等新型国际合作倡议应该积极加以推广和落实。

  二是加强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减少金融风险,整合技术革命的投入和信息共享,加快新旧经济动能转换的速度,加大相互开放的力度,以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为抓手,以供给侧改革和国际产能合作为切入点,实现全球生产链的顺利转移,推动世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三是以文明融合为引领,防止文明冲突论沉渣泛起,克服意识形态和政治制度等各种偏见,加强人文交流和人民之间的交往,扩大支持全球化继续发展的民意基础。

  四是克服地缘政治的冲动,坚持以谈判和对话解决争端和争议,多做建立相互信任而不是破坏信任的事,缓和地区热点问题和各种紧张关系,为世界和平和经济发展继续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欢迎关注人大重阳新浪微博:@人大重阳,微信公众号:rdcy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