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民旺系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本文刊于12月30日新浪网。

随着印度大选（人民院选举）的日益临近，对莫迪总理近五年执政表现和评价也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呈现两极化。国大党大佬Shashi Tharoor新近出版的《矛盾的总理：莫迪与他的印度》，对莫迪执政以来内政外交的表现评价是“一无是处”。与之相反的是，资深记者Nitin A Gokhale的《保障印度安全：莫迪的路数》一书，却对莫迪的外交安全政策赞誉有加。这种两极化的评价，一方面自然有基于选举政治和政治造势的需要，另一方面无疑也凸显出这个自称“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的内在分歧。

对莫迪而言，2018年真是“如履薄冰”的一年。内政方面，任何政策和举措似乎都被服务于选举需要，“求稳”而不是“求进”是这一年的主基调。只是，似乎这并不足以摆平内政上的诸多烦心之事。

年初，为了讨好民众，莫迪出台了规模庞大的“莫迪医保”，结果换来的是却是一片嘘声。下半年的印度经济更是一路滑坡，印度卢比贬值成“今年亚洲表现最差的货币”。为了通过加大公共支出来刺激经济，莫迪政府干预印度央行，要求放宽对银行的监管限制，进而稳定和吸引选民。但是，这却与坚持印度央行（印度储备银行）独立性的印度央行行长帕特尔发生严重分歧，12月10日帕特尔突然宣布辞职，这无疑更是令莫迪政府“雪上加霜”。更加上，一向以清廉著称的莫迪也被大肆爆料，在向法国购买的36架阵风战机中，不仅价格过高，并且可能存在同信实集团腐败交易的可能，这无疑也对莫迪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更麻烦的，一直被莫迪贬讽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国大党主席拉胡尔·甘地，在2017年12月接任国大党主席后越来越活跃，不仅抓住莫迪“废钞”政策造成的后遗症而穷追猛打，也更善于借各类议题批评人民党和莫迪政府。“莫迪旋风”及其印度人民党在前些年地方选举中的所向披靡，已经让所有反对党都感觉岌岌可危，激发出其他党派更强的联合欲望。莫迪没有宣布进行提前选举，反倒是也给反对党足够的时间来形成大联盟的机会。12月11日公布的印度五邦选举结果中，国大党一举取代人民党执掌拉贾斯坦邦、中央邦和切蒂斯格尔邦，人民党空手而归，这既可能是明年大选的预兆，也给人民党敲响了更大的警钟。

外交为内政服务。2018年的莫迪外交，明显呈现出更强的“求稳”、“平衡”色彩，一改过去数年的“进取”姿态。在周边外交上，莫迪外交“求稳”色彩明显，不论是在马尔代夫的危机，还是斯里兰卡的内政危机，都保持了相当的“克制”。对巴基斯坦新政府抛出的橄榄枝，也没有给予“投桃报李”。这与2015年印度越境缅甸打击反叛分子，2016年越境巴控克什米尔实施打击的做法，显得截然不同。

更具特色的是莫迪的大国外交。2018年印度继续上半年唱亲“中俄”调，下半年唱亲“美日”调，呈现“骑墙”特色。2018年4月27日至28日，莫迪同习主席在武汉首次了中印领导人非正式会晤，以此扭转两国自洞朗对峙以来的关系，同时也是为了确保两国的边境稳定，不至于再次发生棘手的“边境对峙”事件。5月21日，莫迪赴俄罗斯索契，同普京同样继续进了非正式会晤，要继续加强印俄“特惠战略伙伴关系”。再加上6月1日莫迪在香格里拉对话会上的主旨演讲，给美国推进的“印太战略”大量掺水，缓和了美日印澳“印太战略”的“小北约”色彩。

同美日加强防务与战略合作也在推进。2018年9月，美国与印度国防部长加外交部长的“2+2”高级别对话在印度首都新德里举行，双方签署了“通信兼容与安全协议”（COMCASA），推动美印军事装备间实现通信联通，提升两军协同作战能力。10月27-29日莫迪访问日本，同日本首相安倍亲密互动，两国形成海陆空三军全覆盖的联合军演的合作机制，将防长和外长的2+2磋商机制正式由副部长级提升为部长级，开始商谈类似后勤保障的《相互提供物资与劳务协定》。只是在对美外交上，特朗普给了莫迪巨大的羞辱。2018年4月印方就私下发出邀请，希望特朗普出席担任2019年1月26日印度共和国日主宾。如此无上礼遇，特朗普却迟迟不做决定。直到10月28日，美国白宫发言人称，由于总统“日程安排紧张”而不得不拒绝。

不过，在2018年11月阿根廷举行的G20峰会期间，印度参加了美日印三国首次在多边会议中举行的三国领导人会晤，随后也参加了中俄印领导人举行的三国非正式会晤。印度外交的特点，无疑在G20峰会上再次彰显。一方面加强同欧亚大陆国家的合作，一方面是加强同印度洋-太平洋的海上国家的合作。

总体而言，2018年的印度内政已经进入“选举政治”症状，反对党对莫迪政府的批评将越来越激烈。不过，最终结果将如何，目前仍不得而知。而莫迪外交正越来越回归“平衡”特色，这既是印度内政压力下的需求，也是国际体系不确定导致的结果。对莫迪而言，2018年是“压力山大”的一年。（欢迎关注人大重阳新浪微博：@人大重阳，微信公众号：rdcy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