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哈里斯和特朗普首次正面交锋落下帷幕。据外媒报道，首场电视辩论，双方辩论涉及美国经济、拜登政府移民政策、俄乌冲突、新一轮巴以冲突等多个话题。2024美国大选会如何演变？对中国有何影响？8月底，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经济系教授、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龚炯在人大重阳“区域国别论坛” 第四场上分享了他的独到见解，关于竞选议题对比双方首场辩论议题内容，似乎都言中了。

▲讲座现场

我大概从2017年特朗普开打贸易战时开始研究中美关系问题，2020年大选我们就开始做美国政坛、美国选举方面的跟踪，所以对这个问题有些研究。非常高兴有这个机会。今天主要讲讲共和党、民主党2024年选举的问题，再讲一下乌克兰战争。

凯撒大帝（Julius Caesar）有句名言：“Veni，vidi，vici！”这个意思就是“I Come，I See，I Conquer！”。所以，我开了个玩笑，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现在也有个“MAPA、MAGA、MATA”，MAGA大家都知道是“Make America Great Again”。MAPA是说什么？是和神有关，他信神，前段时间他在卖圣经筹款，他做得很过分的，把美国的国旗和God Bless America那首歌词混在一起贴在圣经上卖，这是明显的政教合一的手段。当然，民主党马上就换人了。民主党代表大会（DNC）开了四天，我的第一个感受是，民主党现在有很大的变化。我待会儿再讲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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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互联网上很多人都在说现在形势变化了，美国现在选举政治变化非常大，之前特朗普被打了一枪，当时还有张照片，举着个拳头，那时候特朗普声誉很旺的时候，都在说他肯定赢下这个选举了。不超过几个星期之后，民主党宣布卡玛拉·黛维·哈里斯（Kamala Devi Harris）出来竞选，形势马上就有变化，前几天民主党党代会一开，那些民调全都有变化。我们还是有些不同的看法，网上很多人说哈里斯肯定会赢，我也倾向于她会赢，但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场非常非常接近的选举。

民主党换人，有人说这次拜登退选其实是被逼的，看民主党大会时他说得很漂亮。哈里斯和美国前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atricia D'Alesandro Pelosi）都出来感谢他，下面在叫“Thank you，Thank you，Thank you……”其实里面的政治蛮黑暗的。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是被逼的，而且逼他退位主要的力量就是佩洛西和奥巴马，据说奥巴马最后和他谈了，如果他不退，他们准备使用美国第25修正案，就是说总统已经丧失判断事情的能力，类似于政变，要行使这个权力。他说这个话说明拜登老年痴呆症蛮严重的，肯定有一些事情被他内阁成员看到之后，觉得他已经是老年痴呆症了，应该下台。

所以，这次佩洛西出来说了很多好听的话，但其实她背后是怂恿这个事情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且佩洛西原来也做了妥协，我得到的消息，佩洛西和加州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关系非常好，他们好像有亲戚关系。她原来的设想，民主党代表大会要变成一个竞选会，几个竞选人出来竞选民主党的位置，就是总统竞选位置，结果后来拜登坚持说，如果我退的话就要推哈里斯，我的副总统。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做了一些妥协，就不推纽森了。

哈里斯也很努力，邮报上讲，当天她被拜登通知说要她出来参选的时候，当天24小时之内她打了100多通电话，和民主党里最重要的人物沟通，寻求他们的支持，而且她的竞选班子开始组织起来，动作非常非常快，这和她的领导力也很有关系。她目前的竞选班子大部分保留了拜登的竞选班子，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最后一个公开出来支持她的是奥巴马，演戏出来看的，她接到一个电话，奥巴马那个电话给她，现场播出来。这都是演戏。这是目前的一个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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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目前还是非常接近的选举？我先讲讲特朗普的法律问题。大家都知道，Jack Smith主导司法部联邦诉讼的案子，因为最高院的判决对他非常不利，外界有传，他在选举之前想搞个小型审判（Mini trial），现在看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未必有胜算。

第二个事情，两三个月之前美国纽约最高院对特朗普向斯托米·丹尼尔斯(Stormy Daniels)支付“封口费”（hush money）的案子，陪审团已经给他定罪了。所以，正式来说，特朗普现在是Convicted felon（被判刑的重罪犯），42项罪名全都是yes。但法官还没有判刑大会，法官原来说要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之前几天宣布刑期的，很明显是用来恶心他的。后来最高院强行推地判决等于赦免总统在职期间的一些违法行为，因为这个原因，特朗普的律师马上要求纽约最高院重申，把这个案子去掉，把事情往后拖。现在新闻里得出的消息是，这个法官说要在9月19日让特朗普律师到庭，宣布他的判决。这个刑期恐怕不一定是在监狱，而是在家禁闭或者社区服务。其实这个东西大家很明白，就是恶心他的，你看他的时间选择完全是契合的，就在你选举高潮的时候宣布你的刑期，这个法官明显是的民主党。这一点对特朗普是不太有利的。但民调并没有显示哈里斯领先很多。

我首先要讲最近公布的几个对民主党非常振奋人心的民调，我觉得是需要打个折扣的，因为是在民主党代表大会时期做的民调。有1-2个民调质量还是很不错的，我在分析大选时也看民调，但我有个看法，有些垃圾的民调不要看，有的是两党宣传机器，是瞎扯的，但有些质量比较高的民调还是比较可信的。像New York Times/ Siena College民调是评价比较高的民调。但它的结果需要打个折扣，民主党开大会时期，民调不能全信。所以，从全国支持率来看还是旗鼓相当的选举，现在民主党来说，我看DNC最大的感受，就是很明显，哈里斯和拜登最大的区别，一是年纪不一样，解决他年纪大的问题，因为很多人觉得拜登老态龙钟根本无法胜任。但我认为，最大的区别在于彩虹联盟（Rainbow Coalition）。

彩虹联盟是当时美国一个黑人政治家杰西·杰克逊（Jesse Jackson）搞的，他曾经竞选过总统但没成功。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这次DNC是坐着轮椅被推出来的。彩虹联盟就是少数族裔、LGBTQ、年轻人，包括阿拉伯裔，比较支持巴勒斯坦人的力量。这次美国民主党大会在外面示威的那些支持加沙、巴勒斯坦的人还是非常克制的，几十年前民主党那样的骚乱其实没有发生。她在吸引少数族裔方面比拜登的优势大很多很多，而正是因为这个优势，在几个关键州特别重要。等下我会讲为什么彩虹联盟对几个关键州这么重要。

有关民主党的新策略。第一，看到DNC感觉“好黑”。“好黑”什么意思？就是很多黑人，第一天出来做演讲的人，大约70%-80%都是黑人，民主党党主席或总书记是个黑人，民主党代表大会主席是个黑人，马里兰州（Maryland）州长韦斯·摩尔（Wes Moore）也是黑人，给人感觉“好黑”。美国黑人对美国政治非常非常重要。

第二，哈里斯改变了拜登的竞选策略，民主党的叙事不讲什么民主不民主，原来拜登说是击败特朗普为了保卫民主，特朗普是对民主的威胁，1月6日对国会的暴力冲击，这是对民主的挑战和冲击，是为了保卫民主。民主党现在不讲这个东西，就讲两点，一是攻击一堆特朗普自身的问题，他是个重罪犯；二是不讲民主（democracy）讲自由（freedom），我待会儿会讲什么叫自由。拜登的民主党竞选战略原来是北方战略，就是北方的民主墙，包括明尼苏达（Minnesota）、威斯康星（Wisconsin）、密歇根（Michigan）、宾夕法尼亚（Pennsylvania）这四个州，一定要把它赢下来。现在哈里斯觉得南方四个摇摆州也有希望，就是内华达（Nevada）、亚利桑那（Arizona）、佐治亚（Georgia），还有一个不怎么像摇摆州，但也有点希望成为摇摆州的州，大概率还是红州北卡罗来纳（North Carolina），所以哈里斯南边也要，北边也要，她的竞选策略发生了很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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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竞选议题我想重点讲一下，也是包括特朗普个人人品问题。

1.民主牌。他的瑕疵是不讲民主，其实打保卫民主的牌效果并不是很好。

2.经济牌。最重要的就是物价、通货膨胀的问题。现在美国就业还不错，找工作能找得到，两个星期前我刚从美国回来，经济表现不错，失业率上升，但我去美国弗吉尼亚（Virginia）附近一个非常贵的商场Tysons Corner看了一下，人好多，餐馆也有很多人。尤其让我非常惊讶的是美国机场现在是人山人海，真的看不太出来它经济不太好的迹象。但价格是贵了很多，现在美国吃一顿饭，个位数价钱的已经找不到了，最便宜的麦当劳也要11-12美元。物价问题对底层老百姓感受是非常深的；二是房租，都是因为利率高和俄乌战争的原因；三是油价，都很贵。他打这个牌，说经济上对老百姓不利。

3.移民问题。这是GOP打的牌，和援乌法案挂钩，意思是钱应该花在边境，不应该花到乌克兰去。

4.堕胎问题。这是民主党打的牌，因为最高院推翻了“罗诉韦德案”（Roe v. Wade）之前很有名的司法案例，特朗普送进去了最高院三个法官，他们做下这个决定。这张堕胎的牌民主党还在打，一会儿我讲他怎么打这个牌。

5.外交政策。拜登政府很失败，接二连三在阿富汗、乌克兰、加沙都是很失败的外交政策。现在哈里斯竞选的好处，和这些事情有一定程度的切割，尤其是在加沙问题上。这是原来的竞选议题，现在变成各打两张牌，民主党打两张什么牌？一是Trump or no trump，攻击他是个重罪犯，他是个危险人物，他很老，这是明尼苏达州州长蒂姆·沃尔兹发明出来的，说他很“古怪”（Weird）；还有说起来朗朗上口的口号叫“No going back”，他当过总统，还在选他，We no going back，we are moving forward。

现在民主党打选举牌一大议题就是“Trump or no trump”，议题就是特朗普本身。

第二个议题，他们把它包装成“自由”（Freedom），堕胎是个自由问题，这个很好理解，Women have the freedom to control the own body，我要自己来控制自己。枪支管制也是自由，怎么理解？他说American children should have the freedom to go to school without fear。他用这个角度说自由，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他还讲到枪支管制的问题。民主党就打这两张牌。我个人的看法，在民主党代表大会上，哈里斯很少讲一些政策性的问题，真正的外交政策、经济政策，实质性的内容她不讲，到目前为止，哈里斯都没有经历过一次和媒体的访谈，详细地讲解她的政策。一讲就喊口号“Freedom！”，特朗普是好人还是坏人的问题，这种很高调的、很虚的事情，这是她的竞选策略。

共和党就抓住两条，一是抓住经济和通货膨胀的问题，二是边境移民和边境安全的问题。这个问题民主党也讲。我觉得，民主党的竞选策略不会有大的变化，因为选举马上要开始了，我们都知道选举是11月5日，但其实在很多州的投邮寄票（mailing ballot）从9月上旬就开始了，再过两三个星期就开始选举了。你想民主党代表大会开了之后，才不到一个月马上就要开始选举了，他不会讲很实质性的问题，就乘这股东风一鼓作气让人家投票。所以，这次民主党和共和党的竞选，我个人认为唱高调的多，实质问题都没怎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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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讲一下彩虹联盟，就是黑裔、拉丁裔、阿拉伯裔、穆斯林、LGBTQ以及年轻选民。特朗普他已经是第三次参加选举了，2016年、2020年，现在是2024年，他的铁杆支持率、基本盘也就百分之四十多一点，我个人看法43%-45%最多了，他选举还差不多要4%-5%的中间选民投他的票。

民主党要提高得胜的机会，很简单，就是把人“赶”出来投票。民主党传统的北方战略就是赢下北方民主墙，明尼苏达、威斯康星、密歇根和宾夕法尼亚州，这四个州明尼苏达是比较稳的，尤其是现在沃尔兹是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了，明尼苏达是他的老家，他是州长；威斯康星、密歇根现在还不错，民调稍稍领先，宾夕法尼亚州是目前最薄弱的一环。之前有个争论，哈里斯挑选副总统候选人时，会不会挑宾州的州长，后来没挑，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宾州州长是犹太人，我看到报道，民主党党内一些比较极左，极端支持巴勒斯坦的人，比如这次民主党代表大会发表演讲的纽约州众议员，亚历山德里娅·奥卡西奥-科尔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简称AOC），这些人是绝对反对民主党挑选宾州的州长参选副总统，有报道说，他们放下话了，如果要选他，他们就会在民主党代表大会上闹事。顺便说一句，AOC演讲是这次民主党代表大会上最好的一个演讲，有机会你们可以找来听一听。

另外宾州州长和哈里斯没有什么化学反应，说是这个人野心也比较大，最后也没有选他，据说在面试的时候，这个州长问了很多关于他副总统职责的问题，搞得人家很不爽，进来面试还问他的职责范围这种问题。沃尔兹就很简单，说什么都行，一切听领导的，所以还是选了沃尔兹。所以，北方战略其实就是黑人战略，靠四个黑人人口众多的大城市，宾夕法尼亚州两个城市费城和匹兹堡，密歇根靠底特律、威斯康星靠密尔瓦基（Milwaukee）这四个有大量黑人人口的城市，只要他们出来投票就有戏。

南方战略，我刚才讲了有四个州，南方战略的本质也是部分黑人战略和拉丁裔战略。我想特别讲一下佐治亚（Georgia），大家知道，2020年大选的时候是蓝州，投了拜登的票，就赢了大概1.1万多张票，这也催生了后来特朗普和佐治亚州州长打电话，就为了这个事被告了，佐治亚有个检察官告他。他说不管你怎么样，你给我找1万张票出来（I do not care，you make ten thousand ballots），他就这样说的，这是他的原话。

佐治亚州现在越来越难了，这个州我还挺熟悉的。对哈里斯来说，佐治亚这次最重要的特点是黑人人口的比例在全美最高的，30%的人口都是黑人，佐治亚的第二大城市萨凡纳（Savanah）是个港口城市，也有很多黑人。在佐治亚的黑人组织得非常好，在亚特兰大尤其是，因为2020年大选时，就是通过民主党基层组织动员黑人出来投票，这个工作做得特别好。所以，我觉得哈里斯如果有希望赢，佐治亚是非常重要的。其实通过一个动作你们马上就能看出为什么说佐治亚非常重要。民主党代表大会一开完，沃尔兹和哈里斯就坐大巴开集会去了，他们首先就去了佐治亚，这两天就应该在佐治亚。可见哈里斯对佐治亚是非常重视的，确实是有希望的。

关于《约翰·刘易斯投票权法案》（John R. Lewis Voting Rights Act）。刘易斯就是亚特兰大的众议员，他已经过世了，他在世的时候提出《约翰·刘易斯投票权法案》，这个法案是关于改变美国一些州对少数族裔歧视性选举政策的，一直没有通过，2020年拜登出来竞选时答应的，说是做出过承诺，一定要让这个法案通过。好几个月前，哈里斯还没有出来，还是拜登在选。当时我就看有些报道视频，那些黑人的社区政治领袖对拜登在这个法案上的所作所为是非常愤怒的，说他不但没有通过，连试都没有试。

这次哈里斯明确宣布，一定要推动这个法案，这对黑人，尤其是对那些比较有知识的，教育程度比较高的黑人影响比较大。刘易斯有句名言“No matter what ship our ancestors arrived on，we are all in the same boat now”，这句话说得非常好，不管我们坐什么样的船来美国的，我们现在都在一个船上。所以，哈里斯把拜登一些负面的东西做些切割：“这和我没关系，都是拜登搞的。”这是对她非常有利的事情。

黑人战略，像亚利桑那和内华达（Nevada）也是，有大量拉丁裔人口，哈里斯到底是黑人还是拉丁裔，说不清楚是吧？她爸爸是牙买加来的黑人，妈妈是印度人。所以，特朗普攻击她这个事儿，到底是什么人说不清楚，她冒充的。不管怎么样，黑人都觉得她是我们的议员，拉丁裔也觉得是我们的议员，因为她爸爸是从牙买加来的嘛。这是她很占优势的地方。

大家千万不要小看黑人为自己人投票的热情，这是不能低估的。看当时奥巴马出来投票时，黑人全城出动来投票。所以，我这次为什么比较看好佐治亚这个地方，虽然民调显示佐治亚是落后的，但不能低估，因为这些黑人真的会全城出动出来投票，因为他有这种自豪感，老是备受欺压，现在有人竞选总统了，我们都去，很简单的道理，一讲就通的。黑人战略、拉丁裔战略本质上就是提高投票人，把人“赶”出来投票就行了。

关于阿拉伯裔和穆斯林的问题，之前密歇根聚集了大量阿拉伯裔人口，是美国阿拉伯裔人口最大的一个州，尤其是‌‌迪尔伯恩（Dearborn）一带，差不多有30多万人口聚集在那边。密歇根的第十二选区，众议员Rashida Tlaib是巴勒斯坦人。民主党初选的时候，在密歇根，一共有30万张票初选（primary）民主党，里面有10万张票是废票，就是没有填拜登的。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我们3个人出来投票，投我们民主党应该推选谁去竞选总统，结果3个人里有1个人填的是空票，这是明显的抗议票，就是警告你，别把我们扔下不管，Uncommitted vote比例是相当高的。

现在的事情是完全反转过来的，因为哈里斯可以和他做一些切割，说这都是白人搞的，和我没关系。而且最近她的演讲和行为明显和拜登不一样。民主党开大会之前，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访问华盛顿她都没见他。这次民主党开大会时，她专门讲到这个问题，两边摆平，说第一，以色列有自我保护的权利（Israel has right to the defend itself），第二，加沙人道主义危机（The Gaza humanitarian crisis）不能这样延续下去了。她做得还是比较平衡的。所以，在密歇根，她在加沙问题上已经没有包袱了，不像拜登。所以，在密歇根民调上，她稍微领先一点。

关于目前选举的态势，我稍微简单分析一下，主要看民主党4个北方州里，威斯康星和密歇根州现在民调还是领先一点，肯定没问题，最大的变数是宾夕法尼亚州。南方的四个州，也有人说北卡罗来纳（North Carolina）也是摇摆州，但我觉得没什么戏，因为这个州保守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真正的摇摆州的战场，南方有三个州：佐治亚、亚利桑那、内华达。先把这四个州拿掉，民主党一共是250票，共和党是235票，美国选举赢得胜利至少是270票。从民主党角度来看，他怎么能到270票？从共和党角度来看怎么能到270票？都可以研究一下。

包括内布拉斯加州（Nebraska）第二选区，内布拉斯加州和缅因州选举都是不一样的，不是一州全部票数都给胜利者，内布拉斯加州有3个选区，缅因州有3个选区，它是各个选区分开计算的，再看总的州的票数，内布拉斯加州一共是5票，缅因州是4票。简单讲一下第二选区。这一票也是很悬的，很少有人谈这个事儿。我认为这也是摇摆的，2020年它是蓝的，投的拜登的票。从民主党角度来说，他现在是250票，能否拿下宾州，再拿下内布拉斯加州的一票那就20票了，加250票就是20票，如果他想赢很简单，主要拿下宾州19票就完事了。

另外一种可能，宾州我可以丢掉 ，但是我只要赢下佐治亚和这两个州的任何一个也够了，他一共只需要20票，拿不下宾州，拿那两个州也可以。从共和党的角度来说，特朗普的竞选班子也肯定在研究这张图。他怎么赢下来呢？他差多少票？他是差35票，现在是235票。很简单，只要赢下宾州和佐治亚，所以，特朗普也很重视这两个州，更重视宾州一点，尤其是宾州西部有不少民主党，靠近俄亥俄那个地方有不少共和党的支持者，就是特朗普被挨枪子的地方，在巴特勒，匹兹堡（Pittsburgh）东北面一点，他就在那边做集会竞选，这是赢下这场选举的路径。

再看内布拉斯加州的第二选区，这有点小故事，内布拉斯加州第二选区自从2020年大选之后，这个选区今年的变化在于，因为内布拉斯加州州议会控制在共和党手里，他把选区划分进行了调整，这在美国叫不公正改划选区（Gerrymandering）。它怎么Gerrymandering呢？原来内布拉斯加州第二选区，这个城市就是奥马哈（Omaha），就是沃伦·巴菲特住的地方，他住在奥马哈，奥马哈有很多保险公司,是内布拉斯加州最大的城市，这个城市首府在林垦不在奥马哈。奥马哈这个城市比较“蓝”一点，因为受教育程度比较高。内布拉斯加州的共和党把这个选区扩大了，把奥马哈西边的很多农村社区的都算进去，这就是筛沙子，因为农村的地方都是一些共和党人，他把这个选区扩大，把桑德斯县（Saunders County）加进去了。这小小的一票，没什么人谈这个票。这是有变数的。在我分析看来，目前的民调来看，恐怕哈里斯稍微领先一点点。我还是很看好佐治亚，觉得他在佐治亚也有点希望，匹兹堡也有点希望，这两个州里至少她赢一个州，赢了宾州就彻底了结了，如果他赢了佐治亚，那两个州里说不定也有戏。所以，稍微还是看好哈里斯一点。但现在起来很接近，还是不能下结论。

还有一种可能，269：269也很有可能。内布拉斯加州第二选区的一票丢了，他赢下宾州，南方的四个州全都丢掉，这就是269：269，这是他胜利的一条路径。也有可能这两个州赢下来，把宾州丢掉，把这两个州赢下来，同时赢下内布拉斯加州第二选区。如果是这样，按照美国的宪法他是要到众议院投票，众议院各个州里的州议员投谁，多的这一州的票就归哪个人。

众议院投票场景。这个也有人研究过，如果到众议院投票，民主党是输掉的，根据现在州议员分布情况来看，可以数一下，共和党控制的占多数的一个州和民主党占多数的州，票数比一下还是共和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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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讲到目前的选举就是这么个形势。我个人看法还是非常非常接近的。哈里斯恐怕会有一点点微弱的优势，但并非好像已经赢下来了。昨天Politcal网站上有一篇文章出来警告民主党，别被民主党代表大会胜利冲昏了头脑。这个形势还是非常接近的，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看民主党代表大会，我就用两个词来形容：“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最后结束的时候满体育场放的都是气球，但形势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么乐观，还是非常接近的一场选举。

关于拜登时代后美国对华政策及其影响。我们现在分析一下，哈里斯和拜登之间，从中国政府立场上，中国政府说我们不干涉美国大选。这是真的，我知道中央电视台和英文频道CGTN不做美国大选节目的，他们刻意避免这个东西，就是怕被美国政府攻击说你干涉他大选。所以，一般我们不去干涉他，但人总是有偏好的。我觉得这两人谁当选对中国的影响差别大了，我认为哈里斯上台大部分会延续拜登的对华政策，他现在的外交政策和外交班子都不知道，我只是根据她以前的一些行为和讲话观察，哈里斯在实质问题上并没有实质的说明，到底外交政策的班子是谁没有说，但我认为她大致会延续拜登目前的政策，包括对中国的政策，大致也会这样。当然，对俄乌战争的影响，特朗普上台对乌克兰是噩梦，乌克兰当然希望哈里斯上台。

我认为，哈里斯如果上台对华政策应该变化不大，但也别指望能有什么大的改善，中美关系就这样了，不会有大的改善。但特朗普上台，中美关系会面临地动山摇、准备要面临惊涛骇浪。特朗普是个白人至上主义者（White supremacist），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对Covid事件耿耿于怀，心怀报复。看特朗普一系列的言辞，他把2020年大选丢掉的根本原因就归结在中国身上。大家可以回想，2020年初他还是很乐观的，他是踌躇满志要进行连任的，结果后来形势急转直下，一直到后来总统宝座也丢掉了。这里面很大的原因就是2020年他在应对新冠疫情是非常失败的，所以在他眼里，把2020年大选失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归结到中国头上。他老在那儿说“Wuhan Virus”，“Confront”这种话，对中国耿耿于怀，直接说了要加60%的关税，中美要全面脱钩。据说如果是特朗普上台，罗伯特·莱特希（Robert Lighthizer）要当商务部长，彼特·纳瓦罗（Peter Navarro）更不用说了，他对中国更是很仇恨的。在美国党代会开会时，我看到至少有两个人背着很大的一本书上台演讲，这里面有一章是关于贸易问题的，900多页，很厚的一本书，一堆的文章。里面关于贸易问题的，我可是仔细读的，纳瓦罗写的，从文字中看得出他对中国充满敌意和偏见。所以，特朗普上台对中国的关税、脱钩肯定是全方位的，这毫无疑问。更加不利的是，他会很快解决乌克兰战争，美国很快会转向Asia，自从奥巴马提出“Pivot to Asia”那么多年了，已经有两任总统了，还是没有完全“Pivot to Asia”，太多的事情一直在阻挠美国。中国也挺幸运的，金融危机、新冠、乌克兰战争等一系列的事情让美国没法“Pivot to Asia”。但我认为，要是特朗普上台他真的会“Pivot to Asia”。

我认为，如果特朗普上台现在一些在华经营的美国企业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现在外企尤其是美资企业的对华投资一直在下降。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根本原因，当然有中国成本上升，经济方面的原因，我认为地缘政治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让中美关系很大的变数，作为投资人都觉得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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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讲一下乌克兰战争。因为在拜登时期，他竞选的时候这个问题非常重要，现在可能稍微没那么重要了，但也还是蛮重要的，尤其是和中国有关的。乌克兰战争，直到一周多前，十天前，从战场上传出来几乎都是对基辅方面非常不好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互联网充斥着相反的信息，只要跟踪战争就知道，乌克兰一直没有好消息，乌东战场上一直退，丢了好几个镇，一直不利。

这也形成了对拜登政府巨大的压力。几个月前，美国新通过的援乌法案，原来一个法案里分三项，一共是1500多亿美元，600多亿是给乌克兰，有一部分是给以色列的，还有一小部分是给台湾的。后来把它拆成三个法案勉强通过了。当时是非常不容易的，通过这个法案拖了将近半年多，一直通不过。到最后美国众议院议长麦克·约翰逊（Mike Johnson）最终屈服，很大的原因是乌东战场一直在失败，白宫方面就威胁他，将来乌克兰失败了，意思是我们这些人都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你是最重要的一个，阻碍我们给乌克兰进行军援，就是你搞的这个事情。他原来说只要法案到众议院，我当场就给你拒掉，到后来屈服了。当时乌克兰战局已经到非常糟糕的地步，约翰逊担心为这场失败的战争负责到这种地步了，所以他勉强通过。

通过是通过了，但共和党党内在众议院里投反对票的比投支持的票多，共和党内部也投过票，每次都是反对的多，支持的少，所以它一直通不过。佛罗里达众议员盖茨曾经做过一个非常有名的演讲，意思是说我们共和党里已经反对这个东西了，你议长要把这个票拿到众议院来投，说你和民主党私下有交易，把前面一个议长给轰下台了，后来约翰逊来接班的。

共和党内部对这场战争支持率急剧下降和美国的民意也是有关系的，看那些民调，美国民众支持军援乌克兰的和反对军援乌克兰的比例差不多是50：50，有的民调还显示反对的还更多一些，所以在共和党党内也是反对的。虽然最后约翰逊坚持出来投票了，但共和党内部反对票还是比支持票多，当然民主党大部分都是支持，所以这个法案通过了。

差不多十天前，乌军在库尔斯克（Kursk）进行了一场突然袭击。俄军呈现的局面，用我们毛主席的话“你打你的，我打你的”，乌克兰人在库尔斯克突然袭击，在乌东战场实际是在退。至于乌军在库尔斯克进行这么一场突然袭击到底目的是什么？现在争论很多，他公开出来说是为了逼俄罗斯人谈判，将来可以换地，他说同时建立一个缓冲区等等。

我的看法不太一样。我自己的看法，他在东部战场本来就守不住，一直守不住，添兵也守不住，不如另开战场，打一场胜仗，也是政治仗，加强一下盟国对乌克兰，对基辅支持的信心，我觉得这是他非常重要的目的。他有另外一个目的，希望俄军从东部战线调动兵力到库尔斯克去减轻东部战区的压力，现在看来俄罗斯也没这么干，报纸上也这么说，俄罗斯已经从乌克兰战场调兵调到库尔斯克去了，但他不告诉你从哪里调的，其实俄罗斯根本没有从乌东战场调，当时俄军进入乌克兰在哈尔科夫州（Kharkiv）建了一小块缓冲区，那个城市叫沃夫昌斯克（Wolfchansk），是从那个地方调了一些兵过去。所以，整个乌东战线他根本就没调兵。

美军的态度也是很暧昧的。《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政府说乌克兰人之前没和我们商量，我们不知道这个事儿。他们现在在评估是不是要帮助乌克兰守住新夺来的库尔斯克那块地方，因为这涉及到很严重的问题，战争升级是不是过红线的问题，因为你要帮助他肯定要提供武器，等于你提供武器，在俄罗斯境内作战，在俄罗斯那儿等于跨过红线了。在我看来，俄罗斯提出的红线已经一次又一次被践踏了，我做个形象的比喻，俄罗斯画了一条很粗很粗的红线，这个红线边界到底在哪里？其实也很马虎。华盛顿做了一个事情，把很粗的红线分割成很多条很细的红线，一条一条踩，说我没过你红线，其实是不断地试探俄罗斯人的红线。我认为这也很危险，确实莫斯科的红线说起来不算数，但我认为，这样积累下来，说不定哪一天爆了。华盛顿还是很小心的，还是很顾及战争升级。举个例子，几个星期前，英国政府出来说我给你们武器随便用，不管你打不打到俄罗斯境内。没过两天他就把这个话收回了，说不是这个意思，还是用于防守，这明显是受到华盛顿的压力。所以，美国还是不希望战争升级的。

我想说一下，进入库尔斯克对拜登政府，尤其对哈里斯竞选来说是很利好的消息，打了一剂强心针，虽然哈里斯竞选和乌克兰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我认为为了大选的问题，他们会帮助乌克兰人守住库尔斯克新占领的那块地盘，至少在选举之前守住还是有可能的。因为有的消息说，俄罗斯在纠集部队进行反攻，据说要到10月份才能够完成，10月份离大选就差两三个星期，两三个星期守还是守得住的。华盛顿的态度是，无论如何，大选之前这块地不能丢。

莫斯科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前一阵子，普京提出他的谈判条件，谈的很清楚，他要乌东的四州赫尔松（Kherson）、扎波罗热（Zaporiz）、顿涅茨克（Donetsk）、卢甘斯克，他认为这四个州在宪法上已经被他吞并了。他说我把这四个州拿下来，你让出来才可以谈判。我的理解，他只要拿到这四个州就满足他条件了，也许和平就有希望了。现在的问题是，俄军战场上离这个目标有多远。我的看法已经不是很远。我给大家讲为什么这样。

这四个州里，先讲赫尔松这个州，它在第聂伯河的北岸，肯定不要，所以他主动撤退的，因为要了也守不住。从这个意义上讲，赫尔松这个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扎波罗热这个州现在全都占了，扎波罗热是个很大的城市，人口大约有100多万。这个城市不好打，我觉得俄罗斯恐怕也没这个胃口，从这个意义上讲，扎波多热也已经达到目的了。卢甘斯克几乎百分之百是俄罗斯人已经占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顿涅茨克州，现在俄军一直在这儿进攻，往西边打。现在最大的三个城市，还没有打下来的就是这三个城市，一个是波克罗夫斯克（Pokrovsk），又叫“红军城”/“红军村”，第二个是克拉马托尔斯克，第三是斯拉维扬斯克，这两个是双城，在顿涅茨克州西北。俄军要把波克罗夫斯克打下来，现在就剩下这两个城市。如果他的势头继续发展下去，恐怕2025年底之前，普京应该能达到他提出的目标，就是所谓谈判桌上拿不到的东西就战场上拿到，这四个州拿下之后，或者打了折扣的乌东四州拿下来之后，也许离和平不远了，他也许愿意谈判了。乌克兰战争对美国大选的影响已经不是那么重大，但也有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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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做一下总结。

目前来看，还是一场非常接近的选举，哈里斯稍稍占优，哈里斯出来竞选之后，民主党选举战略有所调整，从议题上进行了一些调整，竞选的重点区域进行了调整。民主党胜选的关键是通过彩虹联盟提高黑人投票率，提高拉丁裔的投票率，提高那些LGBTQ的投票率，特别是年轻人的投票率，年轻人的投票率也挺关键的。

最关键的两个战场，一个是宾州，一个是佐治亚州，这两个州是最重要的。所以，双方会投入大量的资源争夺这两个州。

哈里斯上位相比特朗普对中国更加有利，这是毫无疑问的，特朗普上台的话很麻烦。这个意义上讲，中国也是挺幸运的，特朗普原来铁板钉钉已经要上位了，哪知道民主党内部搞了一下“逼宫”，一下子形势反转那么快，现在是旗鼓相当了，哈里斯有很微弱的优势。

乌克兰战争对美国大选有一定影响，华盛顿至少会在选举前帮助乌军保住在库尔斯克新占的地盘。从更长远角度来看，乌克兰战争是不是能够结束或者以某种形式停战或者怎么样，对中美关系影响挺大的。因为这涉及到Pivot to Asia，Pivot to China的问题，只要乌克兰战争还在继续或者在某种程度存在，美国全部转向亚洲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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