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赵明昊系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人大重阳客座研究员，本文刊于2023年2月16日看看新闻。

当地时间2月14日，美国白宫网站发布声明称，美国总统拜登当天宣布多项任命，对白宫两大经济顾问团队核心成员作出调整，美联储副主席莱尔·布雷纳德出任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贾里德·伯恩斯坦出任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

为何是这二人？

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和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是美国总统的两大主要经济顾问班子。相对于经济顾问委员会的3名主要成员需要参议院批准，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可由总统直接任命，主要负责为总统提供有关美国和全球经济政策的建议，是白宫经济团队的核心人物。

在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教授赵明昊看来，这次重组经济顾问团队是拜登在去年11月中期选举后更大范围改组的一部分，而从具体人选来看，也在情理之中。

布雷纳德现年61岁，拥有哈佛大学经济学硕士和博士学位。2010年至2013年，担任奥巴马政府时期的财政部助理部长，并于2014年加入美联储。

（莱尔·布雷纳德）

对于布雷纳德，拜登曾给出“美国领先的宏观经济学家”的评价，称其具备非凡的国内和国际经济专业知识深度，是美国经济机构中“值得信赖的资深人士”。随着任命生效，她也成为第二位担任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的女性。

现年68岁的伯恩斯坦和拜登的关系更为亲密，在拜登任副总统时期就是他的首席经济学家。

在宣布人事调整时，拜登表示，布雷纳德和伯恩斯坦出任新职将助力美国发展“更强劲、更具包容性和韧性的经济”。

（贾里德·伯恩斯坦）

赵明昊指出，拜登在选人时，“信任”是一项关键指标，任期还剩不到两年，拜登需要高度认同他的人来捍卫其制定的经济政策，并坚定地加以推进落实，布雷纳德和伯恩斯坦长期为拜登出谋划策，和他的执政施政理念相似，是新职位的合适人选。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刘英进一步表示，布雷纳德代表的是美联储货币政策的“鸽派”，采取协调的宏观政策，伯恩斯坦则更熟悉民生，在扩大美国工薪阶层机会的经济政策上也有长期建树。这样的人事安排或有利于缓解日益撕裂的美国社会矛盾，避免今年美国经济出现猛烈衰退。

除了经济考量，这次调整背后还有更多的政治因素。《政治报》指出，布雷纳德和伯恩斯坦持中间政治立场，与国会联系深厚，既能让华尔街投资人满意，必要时也不排斥与共和党人达成妥协。

赵明昊对此分析称，二人既有经济专长，又长期在政治场上“搏杀”，深谙国会政治门道，在共和党人中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共和党入主众议院后，拜登经济立法议程预计将受到阻力，作出这样的人事安排亦有平衡的考量。

新任命能否助拜登度过危机？

舆论还注意到，拜登重组经济顾问团队正值美国抗击通胀、防止经济“硬着陆”的关键时间节点。

今年以来，美联储开始放缓加息步伐，但通胀放缓的速度未及市场预期，紧缩货币政策带来的经济衰退担忧持续引发关注。

2011年以来风险最高的债务危机也在困扰拜登政府。当地时间2月15日，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发出警告，如果债务上限保持不变，美国联邦政府将在2023年7月至9月期间发生债务违约。此前，美财长耶伦已多次就此呼吁两党合作，称这可能酿成“一场经济和金融灾难”。

（美财长耶伦）

路透社称，在此关键时刻调整经济顾问团队，拜登意在说服美国人相信本届政府正在为抑制通胀、实现经济“软着陆”的目标而努力。安永-博智隆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格雷戈里·达表示，布雷纳德具备新职务需要的所有素质，也了解财政部长耶伦，这将帮助拜登期望施行的各项政策得到落实。

拜登也对二人寄予厚望，他表示，希望布雷纳德和伯恩斯坦的智慧有助于推动优先事项，包括避免政府的债务出现潜在的灾难性违约。

当前美国经济发展形势还关联着拜登的连任前景。2024年是美国总统大选年，虽然拜登至今尚未正式宣布自己会参加选举，但外界普遍预期他将寻求连任。在刘英看来，这次人员调整，不仅侧面反映出拜登政府面对经济下行压力的焦虑，也向外界释放其正在为大选年提前蓄势的信号。若今年美国经济形势继续恶化，势必会让外界对其执政能力产生怀疑。

“着眼2024年选战，拜登当务之急是要在促就业和控通胀的问题上有所突破”，赵明昊说道，但现实情况是，通胀率下降，就业率也会随之下降，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成为摆在拜登面前的一道难题。

赵明昊进一步分析道，一方面，拜登需要像布雷纳德这样的“温和派”推动缓加息，防止因加息过猛损害美国的就业市场，另一方面，也要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这就不得不提拜登力推的《通胀削减法案》和《芯片与科学法案》，打的正是“让制造业回归美国，使更多人就业”的旗号，而伯恩斯坦就是这些法案背后的倡导者和制定者。事实上，在伯恩斯坦的履历中，拜登最强调的就是他的“社会工作者”身份，称其在制定扩大美国工薪阶层机会的经济政策方面有着长期而卓越的成就。

至于二人究竟能否助力拜登实现既定目标，专家认为还有待观察。有分析指出，布雷纳德进入白宫后，美联储理事会将出现一个空缺，这会给拜登影响美联储货币政策走向创造机会，但同时，也会让美联储未来加息路径更加不明确。

对华经济政策会变吗？

在调整经济顾问团队后，拜登的对华经济政策是否会出现变化也引发外界关注。

彭博社称，布雷纳德在奥巴马政府时期曾发表对华鸽派言论，但熟悉她工作的人士表示，她私下里对华政策是强硬的，曾在幕后推动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布雷纳德当时的上司、时任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最终拒绝了她的建议。

以赵明昊的观察，布雷纳德在对华态度上与美国政界的主流观点基本一致，包括所谓“汇率操纵”、“不公平贸易”、“知识产权窃取”等针对中国的无端指责，“尽管在对华经贸政策方面布雷纳德并非起主导作用，但进入核心岗位后，她确有可能推动对华施加更多压力。”

赵明昊还提供了另一个信息，布雷纳德的丈夫是知名的“对华鹰派”人物——美国国安会亚洲事务顾问坎贝尔，他曾宣称美国与中国“接触的时代已经结束，主导模式将是竞争”。曾有文章提到，在拜登政府的布局中，就差布雷纳德了。

赵明昊表示，提前到来的大选季，让拜登在缓解对华经贸关系的议题上失去了动力，而为了强化自身竞争力，他和他的团队也会继续打“中国牌”，作为其智囊，布雷纳德将坚定执行拜登的诉求。再加上“气球事件”的影响，中美近期增加外交接触、改善关系的难度和阻力正在增加，未来一段时间，中美经济之间的比拼恐怕会变得更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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