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王义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本文刊于2022年8月31日中国青年报。

当地时间8月30日晚，苏联最后一任领导人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的一家医院因病去世，终年91岁。这一消息迅速在全球引发关注。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总统普京对戈尔巴乔夫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并在31日早上给他的亲友发去慰问电。欧美国家领导人纷纷用“勇气”“和平人士”及“为俄罗斯带来自由”等话语称赞戈尔巴乔夫，俄罗斯国内对他的评价则复杂得多，其中不乏“背叛”之类的词语。法新社称，戈尔巴乔夫的改革在西方受到拥护，加速了苏联的解体。在俄罗斯国内，他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对于许多俄罗斯人来说，苏联的解体是一场悲剧，带来了十年大范围贫困，也让俄罗斯在全球舞台上的地位被削弱。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31日在回答相关问题时表示，戈尔巴乔夫先生曾经为推动中苏关系正常化作出积极贡献。我们对他病逝表示哀悼，向他的家属表示慰问。

普京、佩斯科夫、俄共评价戈尔巴乔夫

据俄新社报道，俄总统事务局中央临床医院30日夜间发布消息说，戈尔巴乔夫当晚因长期重病医治无效去世。他将被安葬在莫斯科新圣女公墓，紧邻夫人赖莎的墓地。

公开资料显示，戈尔巴乔夫生于1931年3月，1985年3月起任苏共中央总书记。1989年5月至1990年3月任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1990年3月后，他担任苏联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总统。1991年苏联解体后，戈尔巴乔夫主要从事社会和文学活动。

据报道，俄总统普京31日对戈尔巴乔夫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他在声明中说：“戈尔巴乔夫是一位对世界历史进程产生巨大影响的政治家和国家领导人。他在外交、经济、社会挑战全面发生复杂、急剧变化的时期领导了我国。他理解改革的必要性，并试图为紧迫问题提供自己的解决方案。”

俄罗斯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31日发文说，“戈尔巴乔夫在我国历史上的戏剧性时期做出了十分与众不同、时而非常困难的决定，他为苏联政治体制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为世界各地的全球性变革奠定了基础”。

《纽约时报》等西方主流媒体大都用“苏联改革派领袖”“美苏冷战的终结者”来定义戈尔巴乔夫。塔斯社31日引述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的评价说：“戈尔巴乔夫推动了冷战的结束。他真诚地希望和相信它会结束，一个永恒的浪漫时期将在新苏联与世界以及西方集体之间开始。但这种浪漫主义没有实现。俄罗斯对手的嗜血性已经表现出来了。戈尔巴乔夫将永远留在俄历史中。许多人争论他所扮演的角色，但他是一个非凡而独特的人，这一事实是明确的。”报道称，按照佩斯科夫的说法，戈尔巴乔夫的人格不仅在俄罗斯国内存在争议，在全世界也存在争议。

俄罗斯共产党对戈尔巴乔夫持严厉批判态度。据塔斯社31日报道，俄共中央委员会主席久加诺夫表示，他不同意一些西方国家领导人对戈尔巴乔夫的评价。久加诺夫说，他看到美国总统拜登、法国总统马克龙等多位领导人的表态，称戈尔巴乔夫为人民带来了“自由、独立和尊严”，但是他绝不赞同这些评价。久加诺夫说：“在俄罗斯的历史中，戈尔巴乔夫属于那一类统治者，他们给俄罗斯人民、我们的盟友带来了绝对的灾难与悲痛。”

分裂的遗产，分裂的悼念

英国广播公司（BBC）31日报道称，在西方，戈尔巴乔夫被视为苏联改革的建筑师，他为1991年冷战的结束创造了条件。1990年，他因“在东西方关系的根本变化中发挥的领导作用”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但在1991年后的新俄罗斯，戈尔巴乔夫一直处于政治边缘。1996年，他试图重返政坛，但在总统选举中只获得0.5%的选票。现在，他的分裂遗产反映在世界的悼念中。

“今日俄罗斯”（RT）网站31日刊文称，戈尔巴乔夫时代因社会经济改革而被铭记，同时代的人们对这些改革的评价褒贬不一。在他的领导下，苏联首次举行公开竞选，向西方国家靠拢，但与此同时，苏联的危机也愈演愈烈，进而导致内部冲突和随之而来的解体。关于戈尔巴乔夫对自己在苏联解体中所扮演角色的评价，文章援引戈尔巴乔夫此前接受RT采访时的话作为结语：“我所做的是为捍卫联盟直到最后一颗子弹，但我没有成功。”

俄新社网站31日刊文称，有句谚语说“通往地狱的道路充满了善意”，戈尔巴乔夫可以说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一个国家领导人的“善意”能够把整个国家带入地狱。“戈尔巴乔夫很长寿，他成功地见证了这个国家所面临的考验，以及所克服的无数挑战和悲剧。这位领导人是否为自己作出了结论不得而知，但这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从中得到了经验教训。”

专家：不能放松警惕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义桅31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戈尔巴乔夫在关键时候没有挽救苏联，没有挽救苏联共产党。他负有苏联解体的主要责任。历史人物要放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看。戈尔巴乔夫没有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和优秀俄罗斯文化结合，和俄罗斯的国情结合，最终没有成功。

另一位不愿具名的中国国际关系学者31日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戈尔巴乔夫是在一个极端复杂、对苏联不利的背景下上台的。事实证明，在担任苏联领导人期间，他对国内和国际形势的判断存在非常严重的错误，他实施的政策对国家是灾难性的，带来的是国内经济秩序的混乱，民众对国家体制丧失信心。

该学者说，戈尔巴乔夫刻意迎合美国和西方，无论是西方的理念，还是西方的政策规划，他都无原则迎合，从而导致苏联内部动荡，乃至最终崩溃，更招致苏联在国际事务中影响力和实力的实质性削弱，直到最终的解体。所以从中国人的角度看，我们尤其需要警惕，西方外部势力对别国进行和平演变的企图。

(欢迎关注人大重阳新浪微博：@人大重阳 ；微信公众号：rdcy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