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11-07 作者: 维贾伊·普拉萨德
10月1日,美国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迈克尔·麦考尔发表声明,敦促美国总统拜登“对伊朗及其代理人施加最大压力,而非迫使以色列停火。我们需要加快向以色列交付已被本届政府拖延数月之久的武器,包括2000磅炸弹,以确保以色列拥有遏制这些威胁的所有工具”。
作者维贾伊·普拉萨德系三大洲社会研究所执行所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外籍高级研究员,本文转自11月5日三大洲通讯社。
10月1日,美国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迈克尔·麦考尔发表声明,敦促美国总统拜登“对伊朗及其代理人施加最大压力,而非迫使以色列停火。我们需要加快向以色列交付已被本届政府拖延数月之久的武器,包括2000磅炸弹,以确保以色列拥有遏制这些威胁的所有工具”。在麦考尔发出这番战争叫嚣的几天前,以色列于9月27日使用80多枚美制2000磅炸弹和其他弹药袭击了贝鲁特某居民区,炸死连同真主党领导人赛义德·哈桑·纳斯鲁拉(1960—2024)在内的数百名平民。在这次轰炸中,以色列投下的“掩体炸弹 ”比美军2003年入侵伊拉克时使用的炸弹还要多。
前美国海军航空兵格雷厄姆·斯卡布罗少校为美国海军研究所审查了以色列袭击的证据。在一篇发人深省的文章中,斯卡布罗指出,“过去几十年,以色列对附带损害采取的方法似乎与美军明显不同”。虽然美国从未表现出对平民伤亡或“附带损害”的严重关切,但值得注意的是,就连美国高级军官也对以色列无视人命的程度瞠目结舌。斯卡布罗写道,以色列军方 “似乎对附带损害有更高门槛……也就是说,即使平民伤亡几率较高,他们也会发动攻击”。
《死亡交响曲 1》巴希姆·沙克尔(伊拉克)作于2019 年
尽管华盛顿知道以色列一直在肆意轰炸加沙,现在又轰炸黎巴嫩,甚至在国际法院裁定以色列对加沙巴勒斯坦人实施种族灭绝是“可信的”之后,美国仍继续为以色列提供致命武器。2023年10月10日,拜登说,“我们正在大幅增加额外军事援助”,在过去一年的种族灭绝中,此种军援至少达到创纪录的179亿美元。2024年3月,《华盛顿邮报》报道称,美国“悄悄批准并向以色列提供了100多项单独的对外军售”,其中包括“数千枚精确制导弹药、小直径炸弹、掩体摧毁弹、小型武器和其他致命援助”。这些“小规模”军售低于美国法律规定的要求总统向国会申请批准(无论如何国会都不会拒绝)的最低门槛。这些军售相当于交付了至少14000枚2000磅MK-84 炸弹和6500枚500磅炸弹,以色列曾在加沙和黎巴嫩使用过这些炸弹。
在加沙,以色列经常使用2000磅炸弹袭击平民居住区,而正是以色列当局告诉平民到这些地方避难。据《纽约时报》报道,“在战争头两周,以色列在加沙投掷的弹药中约有90%是1000或2000磅的卫星制导炸弹”。2024年3月,美国参议员伯尼·桑德斯发推:“美国不能前一天还在恳求内塔尼亚胡停止轰炸平民,第二天就给他送去数千枚2000磅炸弹,这些炸弹可以夷平整个城市街区。这太荒唐了”。“反武装暴力行动”组织(Action on Armed Violence)2016年的一份报告对这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作了如下评估:
这些炸弹威力极大,在人口密集区使用时破坏力很大。它们能炸开建筑物,炸死炸伤距离爆炸点数百米远的人。2000磅MK 84炸弹的碎片散落模式和射程很难预测,但一般说来,这种武器的“致命半径”(即有可能炸死附近人员的距离)可达360米。其爆炸波可产生巨大的震荡效应;预计一枚2000磅的炸弹可在距弹着点800米远的地方造成严重伤害和破坏。
《火之守护者》伊斯梅尔·沙穆特(巴勒斯坦)作于1988 年
我曾多次在贝鲁特郊区达希耶(Dahiyeh)的哈雷特赫里克(Haret Hreik )居民区散步,在对真主党领导人的袭击中,该居民区遭到以色列炸弹袭击。这里高度拥挤,高层住宅楼间距只有几米。用80多枚这种威力巨大的炸弹袭击这些建筑群,不能称之为“精确”。以色列对贝鲁特的轰炸如同其对加沙的猛烈攻击,象征着以色列和美国在战争中蔑视人命。9月23日,以色列以每分钟一次以上的空袭速度轰炸黎巴嫩。几天之内,以色列的“密集空袭”造成100多万人流离失所,占黎巴嫩总人口的五分之一。
1911年11月1日,意大利空军中尉朱利奥·卡沃蒂在利比亚黎波里附近的塔吉乌拉镇(Tagiura)投掷了一枚丹麦产哈森手榴弹,这是第一枚从飞机上落下的炸弹。一百年后,为推翻穆卡扎菲政权,法国和美国飞机再次轰炸利比亚,这是一种怪诞的百年纪念形式。正如斯文·林德奎斯特在其著作《轰炸史》(2003年)中记载的那样,人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空中轰炸的凶猛程度。1924年3月,人称“轰炸机哈里斯”的英国空军中队长亚瑟·哈里斯撰写了一份报告(后被删除),讲述他在伊拉克的轰炸行动以及空中轰炸的“真正”意义:
阿拉伯人和库尔德人刚刚开始意识到,如果能忍受一点噪音,他们就能忍受轰炸……他们现在明白真正的轰炸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伤亡和破坏;他们现在明白,在45分钟内,一个完整的村庄……可以被四五架没有真正目标、没有获得军功荣耀机会、没有有效逃生手段的飞机几乎摧毁,三分之一的居民被炸死或炸伤。
一百年后,“轰炸机哈里斯”的这句话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巴勒斯坦和黎巴嫩所遭受的残酷无情。
《世界没有终结》安德烈·马颂(法国)作于1942年
你可能会问:真主党和伊朗向以色列发射的火箭弹呢?它们难道没有体现战争残酷吗?当然,这些都是丑恶战争的一部分,但不能简单地将其相提并论。伊朗发射弹道导弹之前,以色列袭击了伊朗在叙利亚的外交设施(2024年4月),伊朗总统马苏德·佩泽什基安就职后,哈马斯领导人伊斯梅尔·哈尼耶在德黑兰被暗杀(2024年7月),纳斯鲁拉在贝鲁特被暗杀(2024年9月),以及数名伊朗军官被杀。值得注意的是,以色列发动了无数次针对平民、医务人员、记者和援助人员的袭击,而伊朗的导弹却只针对以色列的军事和情报设施,没有针对平民区。真主党则在2024年9月袭击了以色列海法以东的拉马特大卫空军基地。伊朗和真主党都没有向以色列城市的拥挤街区发射弹药。自2023年10月8日以来,以色列对黎巴嫩的空袭次数远超真主党对以色列的空袭次数。在目前这波敌对行动之前,截至9月10日,以色列已杀害137名黎巴嫩平民,数十万黎巴嫩人流离失所;与此同时,真主党的火箭弹当时已杀害14名以色列平民,其火箭弹导致63000名以色列平民撤离。不仅在袭击次数和死亡人数上存在差异,在使用暴力方面也有质的区别。主要针对军事目标的暴力在某些情况下是国际法所允许的;而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力,如对平民大规模使用炸弹,则违反了战争法。
《无题》埃特尔·阿德南(黎巴嫩)作于2017年
黎巴嫩诗人和艺术家埃特尔·阿德南(1925—2021)的父母逃离瓦解了的奥斯曼帝国(随后成为现代土耳其),而她就在贝鲁特长大。阿德南在冲突和痛苦的土壤中深入发掘,这也是其诗歌创作的素材。她的声音在位于阿什拉斐叶区(Ashrafieh)名为“小山”( little mountain)的公寓阳台上回荡,从那里她可以看到进出港口的船只。埃特尔·阿德南去世时,小说家埃利亚斯·库里(1948—2024)(他本人也在贝鲁特再遭轰炸前去世)写道,他为一个不会死去的女人哀悼,但也为自己的城市担忧,因为这座城市正在独自承受苦难。以下是埃特尔的诗歌《贝鲁特1982》中的几段摘录,提醒我们,我们像暴风雨一样愤怒。
我从不相信复仇会是一棵树在我的花园里生长
树木向四面八方伸展巴勒斯坦人亦如此:
被连根拔起又迥异于蝴蝶没有翅膀,
被大地束缚, 深爱着 他们的边界和 苦难,
没人能永远被锁在监狱或是雨中。
……
我们哭泣时永远不会流泪而是流血。
……
在墓地上我们不会种庄稼也不会种在我的掌心我们像暴风雨一样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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