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晋斌系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本文转自2月19日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

金融汇率是指外汇市场上双边货币名义交换比例，是衡量经济成长性的重要参照。实际有效汇率（贸易汇率）强调的是产品在国际贸易中与贸易伙伴之间的物物交换比例，是衡量贸易产品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参照。美元指数是一种非金融非贸易的特殊名义有效汇率，是美元对外综合币值定价，是衡量国际金融市场上美元强弱的重要参照。

浮动汇率制度下，汇率大体有三种：金融汇率、贸易汇率、非金融非贸易汇率（美元指数），三种汇率具有不同的含义。

金融汇率是外汇市场市场上的双边汇率，也就是通常说的汇率。比如，1美元=X欧元；或者1欧元=X美元。金融汇率是指双边货币名义交换比例。由于美元和欧元两种货币都采取了直接标价法，可以在各自市场上采用自己的货币标价别人的货币。一般认为，开放条件下两种货币之间的金融汇率短期中满足利率汇率平价，长期中满足购买力平价。或者，短期中主要是利率影响汇率，长期中双边一篮子贸易品价格水平决定汇率。

金融汇率的长短期影响因素说明经济成长性是决定汇率能否升值的关键要素。不考虑货币政策等对汇率的影响，如果一个国家经济成长性快，要素生产率高，那么资金回报率（利率）持续高，汇率会出现升值趋势。从这个角度看，汇率变化体现出双边经济成长性的差异。但在现实世界中，影响汇率的因素很复杂，且汇率是一个对信息敏感的变量，汇率波动，甚至出现不合意的“超调”并不少见。由于汇率“超调”会带来不利于经济在正常轨道运行的风险，防范汇率“超调”成为央行货币政策的重要工作，对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而言，为了防止出现跨境资本流动带来的“突然停止”（sudden stop）风险，使经济失去增长甚至维持发展所需的资金，更要防范汇率“超调”。

贸易汇率也称有效汇率，分为名义有效汇率和实际有效汇率两种。名义有效汇率是一国对贸易伙伴依据贸易权重加权的汇率，衡量一国货币相对一篮子贸易货币的名义币值变化，也是通常所说的，对一篮子货币升值或者贬值。一般设定基期，通过与基期相比，如果测算出来有效汇率上升了，表示一国货币的币值对一篮子货币升值，那么货币换算成外币的数量就多了，在国际市场上卖的更贵了，价格竞争优势就下降，不利于出口。名义有效汇率没有包括国内外价格水平的变化状况，因而不能准确反映一国相对于其贸易伙伴国的产品竞争力。实际有效汇率剔除价格的影响，在名义有效汇率基础上依据双边价格变化进行调整，体现出货币币值变化和商品价格本身的变化，能够完整反映出产品竞争力变化。因此，实际有效汇率是很重要的。名义有效汇率和实际有效汇率的变动并不一定总能保持一致。实际有效汇率强调的是物物交换比例，即商品篮子之间的交换比例。举两个经济体的简单例子。假如金融汇率1欧元=1美元；在现实价格水平下，1欧元在欧元区可以购买1个（黄瓜+西红柿）商品篮子，而1美元在美国也可以购买1个（黄瓜+西红柿）商品篮子，那么1欧元在美国可以购买1个（黄瓜+西红柿）商品篮子，目前的实际汇率为1美元商品篮子=1欧元商品篮子，欧元的实际汇率为1。实际汇率就是说1欧元在欧元区和1美元在美国的实际购买力一致，都能买到一个（黄瓜+西红柿）商品篮子。假定欧元和美元在各自区域内的篮子商品购买力不变（各自区域内物价不变），如果欧元升值变为1欧元=1.2美元，那么实际汇率为1欧元商品篮子=1.2美元商品篮子，欧元的实际汇率变为1.2。欧元实际汇率上升代表1欧元可以在美国买到更多的（1.2个黄瓜+西红柿）商品篮子，欧元的美元购买力增加了。由于欧元的美元购买力增加，欧元区商品的国际竞争力下降了，对于国际市场来说，美国的篮子商品（黄瓜+西红柿）相对于欧元区的商品篮子（黄瓜+西红柿）变得更便宜了：在美国1美元仍然可以购买一个（黄瓜+西红柿）商品篮子，而在欧元区则需要1.2美元才能买到一个（黄瓜+西红柿）商品篮子。实际有效汇率升值，其货币的国际购买力增加，其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下降。

美元指数是一种非金融非贸易的特殊名义有效汇率。美元在金融市场上用欧元（权重57.6%）、日元（权重13.6%）、英镑（权重11.9%）、加元（权重9.1%）、瑞典克朗（权重4.2%）和瑞士法郎（权重3.6%）为自己综合标价，是美元对外综合币值定价。美元指数不是贸易汇率，美国的贸易伙伴远超过上述六个经济体，比如，美国重要贸易伙伴墨西哥的比索、我国的人民币等都不在美元指数中。美元指数也不是双边金融汇率，包含了六种货币。

美元用六种货币定义了美元对外币值的价格“锚”，美元指数是浮动汇率制度下的产物。美元指数衡量的是国际金融市场上美元的强弱。由于美元指数与美元贸易指数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可以用来间接反映美国产品出口的竞争力和进口成本的变动情况。

美元指数是国际金融市场上实时交易的汇率，也是当今世界上最复杂的汇率。其变动涉及美元和其他六种货币，是美元与六种货币彼此之间的一种相对定价，涉及的背后因素及其复杂。由于只有六种货币，美元指数代表了一种排他性的国际货币定价利益集团。在美元货币体系还是主导性货币体系的背景下，美元指数作为国际金融市场上是一种重要的金融交易产品，对全球汇率市场有实时影响力。

三种汇率对应三种不同的含义：金融汇率是指外汇市场上双边货币交换比例，是衡量经济成长性的重要参照。实际有效汇率（贸易汇率）强调的是一国产品在国际贸易中与贸易伙伴之间的物物交换比例，是衡量贸易产品国际竞争力重要参照。美元指数（非金融非贸易汇率）是美元对外综合币值定价，是衡量国际金融市场上美元强弱的重要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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