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文春系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教授，转自2024年1月5日中国社会科学网。

依据美国税收基金会（Tax Foundation）发布的2023年全球公司所得税税率数据库和分析报告，全球225个司法管辖区公司所得税率在2023年呈现出一些新趋势：税率持续下降，但趋于平稳，受到全球税收协议“支柱二”全球最低税率的影响，公司所得税40多年来的下降趋势可能被逆转。

1980年，全球公司所得税税率平均为40.18%，按GDP加权后为46.83%。从那时起，各国已经认识到高公司所得税税率对企业投资决策的影响，到2023年，181个独立税收管辖区的平均值现在为23.45%，按GDP加权后为25.67%。

1980年以来，受到经济全球化导致的国际税收竞争的压力，在美国和英国为首的主要大型经济体带领下，世界每个主要地区的公司所得税税率都出现了下降。美国2017年的《减税和就业法案》使该国的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从世界第四高的税率更接近全球税率分布的中间位置。

亚洲和欧洲国家的公司所得税税率往往低于其他地区的国家，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公司所得税税率高于全球平均水平。现在大多数国家公司所得税税率低于30%。

2023年公司所得税税率的显著变动

13个国家/地区在2023年更改了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六个国家提高了公司所得税最高税率：摩洛哥（31%—32%）、阿拉伯联合酋长国（0-9%）、斯里兰卡（24%-30%）、土耳其（23%-25%）、白俄罗斯（18%-20%）和英国（19%-25%）。2023年，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对应纳税所得额375000迪拉姆（102000美元）以上。但是，新的公司所得税将不适用于自然资源的开采，因为阿联酋已经对这些活动征税。

几内亚、南非、孟加拉国、韩国、奥地利、阿鲁巴、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等四大洲的7个国家在2023年降低了公司所得税税率。税率下调幅度从奥地利、韩国和南非的1个百分点到几内亚的10个百分点不等。

经合组织和部分司法管辖区的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变化

在经合组织国家中，奥地利和摩洛哥已宣布将在未来几年内对其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进行调整。奥地利的公司所得税税率将从2023年的24%降至2024年的23%。摩洛哥对应税收入高于1亿迪拉姆（990万美元）的公司，其公司所得税最高税率从31%提高到35%。但是，这种增加将在三年内引入，每个增加一个百分点。2023财年，适用的公司所得税税率为32%。

全球最低税的影响

作为经合组织协调的2021年全球税收协议的一部分，140多个国家/地区已经同意征收15%的全球最低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根据全球最低税（也称“支柱二”）制定的示范规则正在激励世界各国首次实施公司所得税，使得那些不征收公司所得税的传统国际避税地可能走向消亡。除了最近引入9%联邦公司所得税的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外，百慕大也在考虑首次引入公司所得税。

近年来，百慕大政府将授予百慕大公司免税地位直至2035年3月。这项豁免旨在保护公司在2035年3月之前免受任何新颁布的所得税或资本利得税的影响。然而，在2023年10月，为了“尽量减少对百慕大跨国公司征收的补足税”，提出了立法草案，采用15%的公司所得税法定。12月8日，经过连续3次征求意见后，百慕大总理大卫·波特（David Burt）正式向议会提交了《2023年公司所得税法》（以下简称“该法案”）。波特表示：随着该法案的提交，政府计划引入15%的法定公司所得税，该税将适用于百慕大企业，这些企业是年合并收入7.5亿欧元或以上的跨国企业集团的一部分。政府将履行百慕大参与全球最低税倡议的承诺。这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立法是百慕大现代史上最根本的税收改革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此外，2023年5月，根西岛、泽西岛和马恩岛政府就从2025年开始为了落实“支柱二”的全球最低税率采取联合内部方法达成了协议。

2022年底，欧盟还通过了自己的支柱二指令，所有成员国都承诺实施欧盟规则。会员国有义务在2023年12月31日之前实施这些规则。虽然一些需要实施该指令的成员国预计不会在2023年底的最后期限前完成，但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马耳他和斯洛伐克共和国已经宣布，他们打算将申请推迟到以后的日期，因为该指令在某些条件下允许这样做。

然而，虽然各国正在寻找实施全球最低税率的方法，但他们也在考虑新的合格税率可退还的税收抵免该框架允许跨国公司继续竞争投资的激励措施。

全球最高和最低的公司所得税税率

在2023年接受调查的225个独立司法管辖区中，有141个司法管辖区的公司所得税税率等于或低于25%。120%的比率高于20%，但低于或等于30%。在225个司法管辖区中，平均比率为22.27%。美国有排名第84位的公司所得税最高税率，联邦和州法定税率为25.77%。

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最高的20个国家几乎遍布每个地区。排名前20位的国家中有8个在非洲，但大洋洲只出现一次，欧洲出现两次。在其余司法管辖区中，4个在北美，5个在南美。

开征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最低的20个国家或地区的税率均为15%或以下。9个国家的法定税率为10%，其中5个是欧洲小国（安道尔、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保加利亚、科索沃和马其顿）。在排名最低的20个国家中，只有2个经合组织成员国，分别是匈牙利和爱尔兰。匈牙利在2017年将公司所得税税率从19%降至9%。自2003年以来，爱尔兰一直保持着12.5%的税率。

在接受调查的225个司法管辖区中，有15个司法管辖区目前不征收一般公司所得税。所有这些司法管辖区都是小岛国。巴哈马、安圭拉、英属维京群岛、根西、泽西、马恩岛、开曼群岛和百慕大等少数国家以没有公司税而闻名。

公司所得税税率的地区差异

公司所得税税率可能因地区而异。南美洲的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的平均值在所有地区中最高，为28.38%。亚洲的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的平均值是所有地区中最低的，为19.80%。按GDP加权，南美的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的平均值最高，为32.65%；而欧洲最低，为24.49%。

一般来说，较大和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国家往往比较小的国家具有更高的公司所得税税率。七国集团由世界上最富有的七个国家组成，平均公司所得税法定率为27.18%，加权平均税率为26.68%。经合组织成员国的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的平均值为23.73%，按GDP加权时为26.16%。金砖国家的法定税率的平均值为27.20%，加权平均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为26.11%。非洲和南美洲国家的公司所得税税率往往高于亚洲和欧洲司法管辖区。大洋洲和北美的公司所得税税率往往接近世界平均水平。

公司所得税税率的分布

全球只有3个税收管辖区以高于35%的法定税率征收公司所得税。在2023年公司所得税税率在225个司法管辖区的分布情况看，多个国家（共120个国家）将税率定在20%以上、30%以下和30%。17个司法管辖区的法定公司所得税税率高于30%，低于或等于35%。85个司法管辖区的公司所得税税率低于或等于20%，205个司法管辖区的公司所得税税率低于或等于30%。

1980年以来全球公司所得税税率的下降，近年来趋于平稳

在过去的43年里，全球范围内的公司所得税税率一直在下降。1980年，未加权的全球法定税率的平均值为40.18%。如今，法定税率的平均值为23.45%，下降了42%。新数据显示，全球公司所得税税率有所下降，2023年和2024年趋于平稳。

尽管世界各地的公司所得税税率普遍下降，但经合组织和非经合组织国家越来越依赖公司所得税收入。造成这一变化的一个原因是所包含的司法管辖区发生了变化。公司所得税税率下降对收入的负面影响，通常可以通过减少或取消税收减免政策来抵消。

在此期间，加权后的法定税率的平均值仍高于简单平均税率。在2017年美国税制改革之前，美国对保持较高的加权平均值负有主要责任，因为其税率相对较高，而且对全球GDP作出了重大贡献。加权后公司所得税法定税率的平均值从1980年的46.83%下降到2023年的25.67%，在调查开始内的43年下降了45%。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国家的公司所得税转向以30%或更低的税率，美国在2017年底的税收变化也遵循了这一趋势。最大的变化发生在1990年至2000年之间，2000年有49%的国家将法定税率定在30%以下，而1990年只有27%的国家将法定税率定在30%以下。这一趋势在2000年至2010年期间持续存在，2010年有79%的国家将法定税率定在30%以下。目前，91%的国家的法定税率定在30%以下。

1980年至2023年期间，所有地区的法定税率的平均值均出现净下降。欧洲的平均下降幅度最大，由1980年的44.6%下降到2023年的19.92%，下降了55%。南美洲的降幅最小，平均值仅下降了23%，从1980年的36.66%下降到2023年的28.38%。

南美洲经历了1990-2000年和2010-2023年两个时期，在此期间，法定税率的平均值略有上升，增幅不到一个百分点，尽管平均税率在整个43年间有所下降。

在过去四十年中，由于各国转向更有效的税种，全球和各个地区公司所得税法定最高税率有所下降。近年来它们已经趋于平稳，逐底竞争的势头有所缓和。在全球225个司法管辖区中，只有6个司法管辖区在2023年提高了公司所得税最高税率，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同意实施全球最低税率以及预算开支的压力，这一趋势可能会在未来几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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