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1月5日，由商务部主办，中国人民大学合办，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全球领导力学院承办的第八届虹桥论坛“开放贸易与安全发展”分论坛举行，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院长、全球领导力学院院长王文主持圆桌对话环节。前英国剑桥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高级研究员马丁·雅克，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全球项目主任乔治·拉里亚-阿杰伊，中国外交部原副部长、国家广电总局原副局长乐玉成，香港科技大学教授、经济学家金刻羽，赛德斯集团董事长王雷参与圆桌讨论环节一。现将乐玉成的发言实录发布如下：（全文约2400字，预计阅读时间7分钟）

王文：此次分论坛的主题非常具有辩证性——“开放贸易与安全发展”。一方面，贸易仍需保持开放姿态，另一方面，也要兼顾安全发展。因此，第一场圆桌讨论的话题将围绕“地缘政治动荡下的贸易与安全发展”展开，首先请乐部长谈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乐玉成：本次论坛恰逢上海进博会开幕，非常有意义。在贸易方面，我们一贯主张不断开放。二十届四中全会通过了“十五五”规划建议，其中专门有一段谈到对外开放，强调将进一步扩大开放，开创互利共赢的新格局。我注意到，公报特别强调了“制度型开放”，要继续推进共建“一带一路”，同时也强调了安全，尤其是在科技领域要坚持自力更生、自立自强。

可以说，未来中国开放的大门只会越开越大，我们将不断深化相关制度改革，推进制度型开放。这和十五年前加入WTO时主要通过降低关税不同，现在更多是推动从商品和要素流动转向制度型开放。这方面中国已经做了不少工作，比如加入RCEP后，我们正按照其标准和要求大幅度调整相关政策，涉及成百上千份文件的修订。

同时，在维护国家安全方面，也要建立相应的制度保障，比如数据跨境流动，既要畅通也要安全，该流动的流动，该管住的管住；外资准入负面清单不断缩减，目前已减至29项，自贸试验区更是只有27项，而且未来还会进一步压缩，实现动态平衡。在产业链供应链方面，要加强监测，运用AI等手段测试其安全性，防止过度对外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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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坚持自主开放，而不是被动开放。开放什么、如何开放，应由我们自己决定。同时，我们也要在国际上坚定捍卫自由贸易，推动平等普惠包容的全球化，坚决反对倒行逆施、脱钩断链等行为，坚定维护WTO规则，促进国际贸易健康发展。

王文：乐部长，您刚才的观点非常精彩。我想进一步请教，在当前地缘政治冲突频发的背景下，我们应如何防止一些国家滥用“安全例外”条款或实施“长臂管辖”，干扰正常贸易和我国经济发展？

乐玉成：对外贸易中确实需要讲安全，WTO框架下也确实设有“安全例外”条款，但这是在紧急状态下才能使用的一种特殊安排，不能随意滥用。要避免这一问题，关键在于不能将经济竞争与安全问题混为一谈。WTO对此也有明确规定：

首先，启动“安全例外”条款必须确有安全必要性，要有客观依据，不能仅凭主观判断，必须提供具体证据和数据。其次，过程要公开透明，不能笼统地以国家安全为由随意设限。再次，要坚持非歧视原则，不能针对特定国家采取区别对待的行为。最后，相关决定应经过第三方或国际组织的审核程序，WTO本身就有这样的机制。但近年来，由于美国阻扰，WTO的争端解决机制陷入瘫痪，影响了其正常运作。

因此，安全问题不能由一国自行裁定，必须经过国际规则和程序的评估。举个例子，美国曾对越南的鞋类和泰国的轮胎加征关税，这些产品与国家安全显然没什么关系，明显属于滥用“安全例外”条款。归根结底，还是要讲规则、守规矩，不能单方面随意解释和运用相关条款。

观众提问：当前中国民族企业正掀起出海潮，民营企业也非常关注地缘政治动荡下的贸易与安全发展问题。如果想请您对中国民营企业老板讲一句话，为他们提供一些建议，您会说什么？

乐玉成：如果只用一句话概括，我想说的是“多元化”加“本地化”。

第一，坚持多元化。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如今世界多元发展，不要只盯着欧美市场，亚非拉市场也在快速崛起。“全球南方”国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越来越大，金砖国家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已超过50%。这些新兴市场对中国产品、技术和供应链有着巨大需求，企业应积极开拓非洲、中东等地区，分散风险。

第二，推进本地化。不要仅限于搞“空降”式经营，要入乡随俗，扎实深耕当地市场，多用本地人才和资源，遵守当地法律法规。只有成为被当地认可的企业，才能更好地融入，也才能更安全、更持续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