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义系前伦敦市商业与政策署署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本文刊于3月9日观察者网。

　　据中国网3月8日报道，今年，已经是外国专家连续第三年为我国的政府工作报告“建言献策”了，这表明我国政府重视他们的意见，并将其视为推动创新的重要力量。

　　今年的这个特别小组共由11位专家组成，他们分别来自英国、日本、美国等六个国家。他们在全国人大开幕前近两个月的1月12日，受邀参加了一个专题研讨会议，当时，2017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正处于起草阶段。

罗思义

　　罗思义：不能一味地追求GDP中消费占比而忽视投资的重要性

　　与会的外国专家中，于2000年至2008年间担任前英国伦敦经济与商业政策署署长、现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的观察者网专栏作者罗思义（John Ross）表示，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有可能是因为“固定投资额的下降”——中国政府去年在钢铁、水泥等领域积极推进去产能工作。同时，他也试着纾解中国政府对社会消费增长乏力的担忧，称“如果GDP增长率无法维持高位，那么想要消费高速增长也是不可能的。”

　　此外，罗思义还建议中国经济监管机构更加关注消费增长，而非消费在GDP中所占比例，因为仅仅孤立地追求消费在GDP中占比提高，会忽视存款和投资，导致这两项可能会越来越少，从而使GDP增长率因此被拉低。

德地立人

　　德地立人：产业政策要以日本为教训，重要行业仍需政府扶持

　　前中信证券董事总经理兼投资银行委员会主任、前中信证券国际董事长，清华大学产业发展与环境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德地立人（Ted Tokuchi）是受邀参加本次会议的唯一日本专家。德地立人在会议上举了日本在过去几十年中产业政策方的失败案例，提醒中国政府要谨慎运用产业政策。

　　德地立人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获学士学位；就读于斯坦福大学东亚研究中心，获硕士学位（中国经济），之前曾在大和证券工作二十余年，于2009年被授予中国政府对外国人士的最高荣誉“友谊奖”。

　　德地立人是友好的外籍人士，曾参加和领导了诸多国有大型企业的股改上市工作，包括农业银行在内的四大银行国内IPO项目。

　　德地立人说，在二战后的几十年中，日本政府先后曾多次推出各种产业政策，以替代直接的行政命令，“中国政府应该致力于提高商业环境的公平性和透明度，因为产业政策本质上会使不公平竞争合法化。”

　　这让人不由想起最近两位中国经济学家，林毅夫和张维迎关于产业政策的大辩论。德地立人说，他本人赞成废弃产业政策，但考虑到中国目前的商业环境仍不甚完善，所以市场竞争仍需政府对关乎国家核心战略利益的重要行业给予行政扶持。

　　德地立人还补充说到，除了提高市场的公平性以外，中国的产业政策还应该重点关注社会经济的变革和有着重大社会影响的正在逐步淘汰退出的行业。

　　此前，德地立人在谈到“一带一路”建设时称，“从‘一带一路’的伟大战略的角度，大家都比较清楚，但是从经济的角度来说，九千多公里，当然不仅仅是修公路、铁路，这样一个基础建设将需要非常大的资金，它的回报率决定了这么大的资金和连接60多个国家的大的基础建设，它的回报将会是长期实现，所以政府在建设时可以考虑采用PPP的方式，将民众和政府结合到一起，以解决资金上的问题。”

罗伯特·恩格尔

　　外国专家纷纷建言，高层领导人表示欢迎

　　除了罗思义和德地立人这两位外国专家以外，与会的其他专家也分享了他们的对中国经济的深入思考，包括如何寻找新的增长引擎，如何防止系统性金融风险，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老龄化社会，应该制定怎样的货币政策等中国经济“新常态”下的重要事宜。

　　此外，200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时间序列分析专家罗伯特·恩格尔（Robert Engle）也参加了研讨会。

　　罗伯特·恩格尔去年曾表示，“中国不会发生类似2008年西方国家或2011年欧洲发生的银行危机。”但是，恩格尔认为导向错误的信贷会拖累生产力，从而产生经济停滞威胁。

　　基于对风险价值模型（VAR）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的表现并不令人满意，恩格尔开发了SRISK这个长期风险评估工具。SRISK能计算出，如果发生另一场金融危机，金融机构需要筹集多少资本金才能保证其继续正常运行。如果银行有足够的净资本能避免恶化的资产而导致其破产，就可以承受金融危机。

　　2015年时，恩格尔谈到中国的银行业时说到，如果中国选择保释整个世界，是可以做到保释全世界整个金融体系的，所以咱们可以给中国鼓鼓掌。中国是救世主，可以救所有的金融机构。

　　国务院研究室主任、报告起草小组组长黄守宏对与会的各位外国专家表示，中国高层领导人非常重视他们的智慧和意见。

　　2014年5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曾对外国专家表示，“中国作为一个伟大的国家，无论处于哪个发展阶段当中，都永远会向别人学习，中国在向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民学习时，一直会保持谦逊的姿态。”

　　黄守宏向与会的各位专家表示，李克强总理对于他们的建言献策是非常欢迎的，在过去的几年中，国务院相关部门在起草政府工作报告时，都对外国专家在研讨会上发表的意见进行了认真考虑，斌放在了非常重要位置。

　　该研讨会由国务院研究室和国家外国专家局联合主办，外国专家局的设立旨在于为中国发展寻求国际人才。

　　外籍专家：中国的智慧在于倾听

　　学习是一个相互的过程，多位与会专家都在会上表示，他们在为中国政府提供来具有国际视角的专业意见的同时，也从中国政府身上学到了很多，例如中国政府在面临不确定性和挑战时勇敢决策，努力实现其发展目标。

　　正如习近平主席此前所说，中国将一直保持谦逊的姿态，更多地听取国际的声音，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和做法。

　　今年已经是外国专家为年度政府工作报告建言献策的第三年了，去年的研讨会邀请了包括2名诺贝尔奖得主在内的，来自美国、英国、奥地利的13名外国专家，就如何在“十三五”期间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如何实现创新发展，如何降低能源环保压力等热点议题展开讨论。

　　据国家外国专家局政策法规司司长高翔在去年说到，“他们（外国专家）提出的30多条建议，很多已被‘直接吸收到报告中’。”

　　“‘洋参谋’的意见建议就像一面镜子，帮助我们自己更好地审视和思考改革与发展，更好地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高翔还表示，今后这项工作将从“两会进行时”走向日常化、机制化，让中国发展更好地向“外脑”智慧借力。”

　　事实上，早在2014年，我国政府就表示，为服务不断深化的经济政治体制改革，将就更多治理问题咨询在华外国专家意见。

　　2014年，时任新洲国际集团政府与商务事务顾问麦启安在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被国家外国专家局邀请参加建言活动的时候觉得“非常惊讶”，“完全不相信一个外国人可以被邀请去直接给中国总理提建议”。

　　“在英国，如果说英国政府和总理也建立类似的机制（就国家事务）向在英工作的外国人咨询意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麦启安开玩笑说“我们英国人太傲慢了，认为不需要向外国人学习”。

　　他说，而中国的智慧就在于它一直在学习，把好的东西吸收进来，所以中国才能在过去30年实现跨越式发展。

　　当时，中科院上海巴斯德研究所所长艾德铭（Ralf Altrneyer）说这个机制非常的独特，也显示出中国政府非常勇敢去倾听一些批评的声音。

　　而这样的沟通对促进全球范围内的和平发展是有意义的。麦启安举例说，一战的爆发就是因为在37天内各国的人都拒绝听别国的人在说什么，从而引发了持续了4年的战争。（欢迎关注人大重阳新浪微博：@人大重阳，微信公众号：rdcy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