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震海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本文发布于12月3日搜狐网。

专家圆桌

崔卫杰 商务部研究院产业国际化战略研究所所长

崔震海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艾雪颖 盘古智库东南亚研究中心研究员

（排名不分先后）

Q1

您认为应如何看待“两高一资”产品出口？其退税政策是否与当前中国产业结构调整不符？

崔卫杰：“两高一资”行业多以牺牲环境、大量消耗资源能源为代价换取利润，造成了大量资源能源的浪费和严重的环境污染。如果“两高一资”产品多为出口产品的话，会使一些在其他国家被严格限制发展的产业大规模地向中国转移，会使中国能源消耗过多，环境压力加大，经济可持续发展受阻。因此，通过退税政策限制“两高一资”产品出口本身是无可厚非的，不论任何时期，都应如此。但随着科技和环保水平的提升，并不是说消耗各种矿产、钢铁、电力等资源的产业，生产出的就一定是“两高一资”产品。同一种产品，有的企业可能是高能耗，有的企业可能是低能耗。因此，需要对能源资源消耗率有个科学标准，准确制定“两高一资”产品目录，并据此实施相关出口退税政策。

崔震海：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国际经贸环境发生巨变，中央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通过技术创新、制度创新、数字化转型、绿色金融和新能源开发等方式减少污染，推进新旧动能转换，实现绿色可持续发展。“两高一资”产业已不符合今后的产业发展新变化。中国经济加快向高质量发展，特别是目前处在经济复苏阶段，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迎来窗口期。继续取消“两高一资”产品的出口退会导致“两高一资”企业转型意愿降低，影响整个产业转型发展。应该结合实际情况，对相关出口产品依据其环境整改和环保情况改善幅度进行适度的退税政策支持。毕竟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基础设施建设需要的大量产品都来自“两高一资”企业，它们对“一带一路”建设确实提供了有力支撑。

艾雪颖：2004年以来，中国经济一度出现过热现象，“两高一资”部分产业出现盲目投资和低水平扩张的问题。中国开始对“两高一资”产品的出口贸易采取限制性调控。出口退税作为重要的贸易调控措施，有利于引导要素资源向高创新、低能耗和低污染的企业合理转移，限制和淘汰了部分落后产能。但近年来出口退税政策频繁调整使“两高一资”企业一时间难以应对。由于大部分企业不能通过提高价格弥补出口退税减少或取消导致的利润损失，产品成本不断被内部化，再加上财政、融资和投资等方面的限制性政策的出台，不仅过度压缩了“两高一资”企业的盈利空间，还使得这些企业减少甚至丧失了原有的国际市场份额。相比经济水平较高的东部地区更有实力增加研发投入和引入先进技术，分布在中西部地区的“两高一资”企业物资较为缺乏，更容易受到政策规制，实际上消极诱导企业减少研发投入和技术创新来控制成本，反而不利于产业结构的调整。

Q2

近年来伴随科技和环保水平的提升，“两高一资”产业整体面貌已大为改观，您如何看待“两高一资”产业的发展方向和出口前景？

崔卫杰：未来，“两高一资”产业应该按照国家高质量发展的总体要求，坚持绿色发展，提升科技含量，大力推行清洁生产，发展循环经济和低碳经济，不断推进相关行业领域技术进步、产业结构调整，推动相关行业朝着节能减排、高效环保的方向发展。随着科技和环保水平的提升以及新能源新材料等行业的加快发展，传统的“两高一资”产品可能会直接转换成“绿色环保”产品，这些领域的未来发展前景是广阔的。如果传统的“两高一资”产品直接被“绿色环保”产品所替代，那么，就应该将其调整出“两高一资”产品目录，享受有关退税鼓励政策，积极鼓励出口。

崔震海：虽然“两高一资”行业整体面貌大为改观，但污染的问题一直存在，还需要加大环境治理力度，对现有的设备进行绿色升级，保证减排水平达到相关环保标准。在这个过程中大幅降能增产可以实现企业绿色升级。毕竟“两高一资”企业生产的产品也是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产品，企业要想长期发展，必须面对大幅降低污染和成本的实际问题。未来“两高一资”行业的发展方向一定是绿色升级，国家、行业、企业自身都要参与绿色升级，结合相关最新环保技术、社会资本和政府引导性资金实现企业的绿色转型。

艾雪颖：未来“两高一资”产业主要有三大发展趋势：一是行业内资源重组整合，提高行业集中度；二是加强技术改造和创新研发，持续推进产能置换；三是采取高效、低耗、低污染的工艺技术，促进产业绿色发展。总体来看，“两高一资”产品的出口前景不甚乐观。短期来看，因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受到冲击，“两高一资”产品的国内外市场需求低迷。长期来看，随着贸易摩擦的加剧，其他国家针对中国相关产品的反倾销反补贴调查可能继续增加，出口贸易的环境将进一步恶化。

Q3

在“两高一资”产业不断升级转型的背景下，如何对其出口退税政策进行调整和完善，更科学地施策？

崔卫杰：关键在于如何科学认定“两高一资”产业。随着科技和环保水平的提升，同一种产品在有的企业能耗高，在有的企业能耗低，能耗高的应该被纳入“两高一资”目录，能耗低的不应该被纳入。因此，不能以产品定义行业，而是要科学制定能源资源消耗率，不能“一刀切”地把一个行业归类为“两高一资”，以此限制其发展和出口，要依据其产品的能耗标准制定差异化的政策措施。如果能科学界定“两高一资”产品，那就不存在所谓的歧视性待遇，出口退税政策也无须调整。但必须在科学分类和精准施策上下功夫，以便推动中国相关产业转型，走向可持续发展道路。

崔震海：政府应牵头组织当地“两高一资”产业转型升级，促进金融机构对绿色治理相关投资进行融资支持。对于绿色治理达到当地环保要求的企业给予一定额度的退税，并要求退回的税金必须用于绿色治理转型升级的项目，只有达到环保标准的企业才可以继续获得出口退税。另外，可以根据企业绿色治理水平的情况给予不同标准的出口退税，以促进企业投入更多的资源开展绿色治理，最终实现绿色转型升级。

艾雪颖：政府应细化出口退税的税目结构和退税税率。建立以能耗和环保为核心的评估指标，设定差异化退税税率标准。在能耗和环保一级指标下分设二级指标，包括资源利用率、排污情况、治污能力等多个维度，对传统制造业进行周期性评估，根据每周期的评估结果为企业和产品设定适中的出口退税率，促进产业有序优化与环境稳步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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